堂堂天子,竟然就在這宮牆夾道里,藉着暮色遮掩,迫着一個官女子承接了他的迫切。
哪兒還像個天子呀,簡直就像,就像……從前在家裡頭,聽丫頭二妞說起,說那年五妞還沒進宮引見的時候兒,跟村裡一個小子偷偷地好上了。五妞去引見前的那個晚上,兩個人在村裡私會,兩人那是抱頭痛哭,哭到那叫一個肝腸寸斷。
二妞恰好打那過,不小心瞧見那小子把五妞給親了。那時候二妞年紀還小,回來只納悶兒地跟她嘀咕,說那小子在“啃”五妞,還問是不是被什麼邪祟給附了身了。
只有鄉間情竇初開的丫頭小子能幹出來的事兒,此時在這紫禁城裡,堂堂天子竟也幹出來了。
許是想起了那事兒,她一邊承受着他的襲掠,一邊卻是想笑。
她這樣,整個身子便都是軟的,牙關也沒了半點防護,倒叫他恣意來回,勾連自如。
她一這般,他便又如含着了滿口蜜糖,外兼海棠果的微酸,不由得情動難平,伸手一把穿進大氅,扣住了她的小腰。
“……紅還有幾天會走,嗯?”
婉兮還以爲這事兒是自己的秘密呢,哪兒想到原來人家都知道!
女孩兒家誰說到這事兒不害羞呀,她滿臉通紅盯了他半晌,才嬌俏跺腳:“是歸爺爺!我,我找他算賬去!”
皇帝便也笑了:“算賬隨你,別出人命,便都由着你去。只是你別以爲用這個就能躲過了爺的問話……給爺回話,你素常是幾天才走利索?”
婉兮深深垂下頭去,恨不能將頭鎖進那紫貂大氅的脖腔兒裡去。
“大約,至少得七天。”
她那個來得不是很穩定,卻來一回就延宕好些天不走。她很是不耐煩呢,故此有的月份就算不來,她還原本挺高興的,故此也很少與孃親說起。
皇帝微微一算,便笑了:“今兒正是七天尾。”
婉兮哪裡還用問他問這個作甚?便更是羞得恨不得將自己也埋到地底下去,只悄然道:“爺……噤聲。”
皇帝便笑:“可還疼?”
婉兮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原本是疼,可是奴才自己想法子給焐過來了。今兒已經鬆快多了,不疼了。”
她的獨家法寶便是那些黑蛋兒,一個個熱乎乎抵在肚子上,幫她緩解了不少。
她雖說是官女子,沒資格跟主子們似的有精美的手爐,也撈不着梅花香餅子,不過她一樣有法子將自己照顧得妥妥帖帖的。
故此在官女子與內廷主位兩種身份之間,她倒當真沒那麼羨慕後者。
當官女子,也總有當官女子的自在,是主位們都比不了的自在。
遠處輕咳一聲,是李玉回來了。
實則李玉回來半天了,都在門洞那兒躲着呢。
這不過是心照不宣,婉兮便紅了臉,忙半側了身,將自己藏在皇帝身後去。
皇帝便又笑了,也不回頭,只背身兒向後伸手:“李玉,原地站住,不許繞過來。只將甌子遞進朕手裡就是了。”
李玉一驚,垂眸看自己站的地方。
是距離皇上已不遠了,可是那距離還是超過他臂長的。他若遵旨就立在這兒,就沒法兒將甌子遞進皇上手裡了啊!
李玉也靈活,索性噗通往地上一趴,藉着整個身高做橋,終於將甌子成功遞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