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是也一眼就瞧見了她。
今兒高頭大馬不稀罕,坐在那些高頭大馬上的人反倒都密密匝匝着瞧不清楚臉孔,偏她這樣“小巧精悍”的反倒在一衆高頭大馬之間,最易辨認。
皇帝錯開眼珠兒,不想叫人瞧見他在千萬人中,只盯着她一個人瞅。
可是,他卻也還是看清了她那身騎小馬兒、手握小刀兒,面上一片威武雄壯的小模樣兒。
叫他想不笑都辦不到。
ωwш ¤ttκá n ¤℃O
武靈阿護衛在皇帝最近處,便也瞄見了皇帝神色。他不由得也朝那邊望了望,看罷便是微微皺眉,低聲對皇帝道:“回主子,魏姑娘那一身衣裳,不適哨鹿。”
婉兮穿着語琴和嘉妃送的那一套小襖配坎肩兒出來。
皇帝哼了一聲:“她那坎肩兒用的是飄袖,騎馬兜起風來自是好看。若是圍捕獐、羊、狐、兔之類,想要一路策馬奔馳的倒還罷了。若去哨鹿,那袖子難免被樹杈掛住,必定礙事。”
武靈阿叉手:“主子明鑑。”
皇帝又回眸瞟了一眼,卻還是笑了:“可是……這樣兒穿,當真好看,不是麼?”
武靈阿終究是武夫,心思沒有那麼細膩,這樣聽來微微愕了愕,這纔會意,不敢再說了。
皇帝便又忍不住側眸朝那邊望去一眼。
過生辰呢,小丫頭。這世上哪個十五歲的小丫頭,不都是喜歡自己在生辰那日美美的?
前方來報,說鹿羣已到水邊,布圍已畢,請旨哨鹿。
各營便都動了起來,各自分配位置與角色。皇帝瞟了武靈阿一眼。
武靈阿終究是武狀元出身,對皇帝那些細微的心事沒有李玉察覺得那麼快。
皇帝嘆口氣:“找李玉去!”
武靈阿忙拍馬去找李玉,迅即回來,又是提了一兜特別的衣飾。
一看武靈阿那副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模樣,皇帝只能嘆氣:“李玉怎麼說?”
武靈阿爲難地皺眉:“說這是特爲給毛團兒做的,按着毛團兒的身量來的。”
“哦。”皇帝悠閒地應了一聲,也不直說。
可是太監一向都不上馬參與行圍的,武靈阿拎着這一兜“特爲給毛團兒做的衣裳”便有些不知所措。
這會兒耽擱,只見其他營裡已有人裝扮好了,等待出發。
皇帝瞟了武靈阿一眼,也不說話,只縱馬當先向前。
武靈阿宛如提着一袋子火炭兒,愣了半晌,只好轉頭又朝婉兮望了過去。
一個臉生的侍衛給婉兮送來一袋子衣裳,婉兮看了就愣了。
那裡頭是一件鹿皮襖,還有一頂鹿角冠。
“這位爺,不知這個給我,是做什麼用?”
侍衛板着臉盯了婉兮一眼:“姑娘頭回哨鹿?”
婉兮紅了紅臉:“爺說對了。”
那侍衛依舊板着臉,簡短作答:“武靈阿大人分派御營各自的差事。姑娘就憑這馬、這小刀兒,便獵不得鹿。便做‘鹿人’吧。”
他在譏諷她的馬矮、刀小麼?
婉兮便也瞪回去:“什麼叫鹿人?”
那侍衛依舊面無表情:“姑娘穿上這皮襖,戴上這鹿角,就是‘鹿人’了。”
婉兮揚眉:“做什麼用?”
侍衛揚眸望望天:“姑娘這身量,有可能會被當成小鹿兒。姑娘便扮成小鹿潛進鹿羣去……咳咳,引雄鹿來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