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琴轉過身來,攥住婉兮的手:“……我倒意外。難爲在你心裡,我倒比皇后主子更重了去。”
婉兮含笑凝眸:“姐姐這是說的哪裡話來?皇后只是主子,主僕的緣分總有時限,時限到了便散了;可是我與姐姐是姐妹之情,我希望這份情是永遠都不會散去的。”
語琴眼中隱隱若有溼潤。還有話想說,婉兮卻一笑歪頭朝門外輕哼:“姐姐這主子當的,也太縱着下人。念春這蹄子出去多久了,只打一盆水去卻耽誤這麼長的工夫。可是到哪兒躲懶去了?”
“不瞞姐姐,念春在長春宮裡的時候兒,可是我們這幫小女孩兒裡手腳最麻利的一個。可怎到了姐姐手裡頭,就變成這樣愛偷懶的去了?”
語琴便也順着婉兮的視線,望向門口去。
過了又有一盞茶的工夫,外頭才叮叮咣咣傳來動靜。門簾一挑,念春有些狼狽地端着盆子走了進來。
婉兮便朝語琴眨眼:“姐姐還不說她?這都去了多久?打井去了麼?”
念春也被說得臉紅起來:“死婉兮,你渾說什麼!我哪裡打井去了?我原本打好了水,結果回來一腳踩在草窠兒裡的馬糞上。我難道還能那麼着回來伺候小主?”
“我只得先用那盆水將自己的鞋子給刷洗乾淨了,回頭又重新刷了盆子,再打水回來給小主用。你當我是故意在外頭偷懶去了?”
婉兮忙起來迎上來幫念春接過盆子:“好好好,是我錯了。我怎麼忘了呢,我不夠是個二等女子,如今我們念春姑娘都是一等女子了,身份更在我之上。我怎麼可以這麼說咱們念春姑娘呢?”
一時說說笑笑,便也將尷尬都掠了過去。
婉兮這便趁着和樂告辭,走出了語琴的帳篷。
出了帳篷,她的笑容便垮了下來。
擡頭望望這澄澈無垠的天,忍不住嘆了口氣。
婉兮正生無可戀般仰頭望天,遠處卻冷不防聽得一聲呼喝:“聖駕到。”
婉兮一個激靈,連忙原地跪倒。
周遭伺候的太監更是原地還要背過身去,跪下。
皇上卻不是在宮裡一般坐着步輦來的,而是自己騎着白馬優哉遊哉逛蕩過來的。
婉兮心下不由得嘀咕:可真是在草原上啊,便連這樣近的一個小山坳,也要騎馬來。
皇帝的白馬到了婉兮面前悠然停住,皇帝坐在馬上道:“哦?這不是朕的救命恩人?怎麼又跪下了,快快起來,免禮平身。”
婉兮險些翻了個白眼兒,卻也只得連忙起身:“奴才謝皇上。”
站起來迎向他,他細細看了她好幾眼,這才悠閒地點了點頭:“朕不是告訴過你了麼,你救駕有功,便帶着傷的日子,皆免請安。你怎麼還跪下了,這是將朕的口諭,當成耳旁風麼?”
婉兮辯不過他,只能咬住脣:“皇上是說有傷之日不必請安,可是奴才的傷這幾日好了許多。”
“是麼?”皇帝眯起眼來,卻忽地在馬背上垂下了身子來,眼睛盯着她,卻是壓低了聲音:“……朕想瞧瞧。”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周遭衆人又都是垂首跪着,絕不敢擡頭亂看。可是婉兮還是被他的話給說得慌了神兒,急忙左右瞧瞧,低低叫:“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