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惱,只偏首凝視着她,微笑。
全然不在乎他們兩個是坐在出租車裡,而出租車司機是全然的陌生人。
而且,陌生人的頭上還有一個方便看後面的鏡子。
甚至,那鏡子本身可能是帶攝像頭的記錄儀。
倒是漙兮沒他那麼臉皮厚,先收住了聲,擰開頭去,不肯跟他視線相撞。
他卻也不急,索性繼續盯着她的後腦勺看,“你究竟在生什麼氣,你自己想過沒有,嗯?你究竟是氣自己當年沒有學法律專業;還是,氣我在這麼關鍵的時刻,沒能陪在你身邊?”
漙兮梗了一下。
他含笑繼續道,“……是不是發現了,在這樣的時候,你心裡已經會下意識或者習慣性地想到我;想要,依賴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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漙兮的寒毛孔都炸開了!
不不不,她絕對不會承認的!
她趕緊甩頭回來,盯着他,使勁冷笑,“肇總你發什麼神經啊?我依賴你個頭啊?”
“我想到你,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提交答辯狀,只是因爲——冤有頭債有主,這一切本來都是你給惹回來的!”
如果不是他擅自用了人家墨離設計的餑餑圖片,那麼葛璐就沒有口實來起訴;
如果不是他嘚瑟地離開公司,惹怒他母親,那葛璐就也沒機會拿雞毛當令箭,利用君臨集團的法律手段來治她!
如果不是他……她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大學畢業生,忙着實習,忙着找工作,忙着過自己平凡卻安穩的日子,而不會惹上什麼官司,更叫人家店主夫妻那麼難過!
這些破事兒本來該他扛着的,她憑什麼受了他連累,還得她去查資料、寫答辯狀,P顛兒P顛兒地跑法院來辦這些啊?
結果,好嘛,他還好意思說她想依賴他!
依賴他?他想撕了他好吧!
——誰讓他不但不承擔責任,反倒還在法院大門口,對她,對她,那個了?!
看着她氣得俏臉粉紅,他笑着一把攥住她的手。
不用再說了,此時此刻,已經無聲勝有聲。
他將她小手舉到脣邊,“叭”地親了一口。
漙兮登時驚了,趕緊看一眼人家司機,趕忙說,“師傅停車吧,就這兒。”
她想趕緊逃啊,不然這是給人家司機現場直播呢麼?
天知道,出租車司機是這個世界上最健談,最能跟任何人都聊得起來,最樂於把看見的有趣的事兒傳揚得天下皆知的一羣人好不好!
倒是宸圭歪頭看了一眼窗外,“沒到呢啊,還有一千米呢。”
“我自己走,不行麼?”
宸圭又笑,“你不想走那一段了?那也行。”
他伸手拍司機靠背,“原路返回,同樣路線,再走一遍。”
從鏡子裡,漙兮都能看見人家司機的神色都有些不對勁兒了。
“你幹什麼呀你?”漙兮頭都大了。
他卻眨眼微笑,“……這一路,我希望永遠都不要走完。”
漙兮便也拍司機後座,用女性特有的、高八度的尖嗓門兒大喊,“師傅,拜託你停車,別聽他的,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