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漙兮聽完就更迷糊了。
“可……那是兩回事啊!他們……是兩個人!”
在白蕤和墨離的口中,她是推薦給那位老人家去看戲,可是事實上認認真真看了好幾天戲的人卻是肇宸圭呀。
黃老太太笑眯眯地望着漙兮,不急不慌拍拍漙兮的手,“我的好姑娘,你怎不想想,那或許本就是一個人呢?”
以漙兮如今所處的時代,所受的教育,這麼一聽就更亂了。
“太太您的意思難道是——之前的那位大叔,是,是肇總扮的?他穿上了皇帝的明黃行服,所以我纔沒認出來,是麼?”
黃老太太含笑望着漙兮,卻不說話,只用溫暖的目光,容得漙兮自己去想。
漙兮迷茫地搖頭,“可是不對勁,如果那是肇總穿上皇帝行服扮的話,我沒理由就怎麼都想不起這回事了啊……還是解釋不通啊,太太。”
黃老太太輕拍漙兮的手,“我的好姑娘,我們家裡祖祖輩輩都是長房長媳承繼薩滿太太的差事,可是我們自己並沒有通古今未來的本事——我們啊,只是將神請到我們自己身上來,我們就是一座橋、一個傳聲筒,我們請神下界,終究還是神來說話。”
“所以沒有神來上身的時候兒,我們自己就是普通人,跟所有人一樣兒的肉眼凡胎。”
黃老太太說着伸手擺了擺那羊皮鼓,“如今時代變了,不興再請神了。就連這請神的鼓,都只能用跳舞用的太平鼓了……神已經不在了,我今兒能告訴姑娘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太太……”漙兮迷惘而無助,伸手攥緊了黃老太太的手去。
黃老太太卻是豁達地笑,“時移世易,姑娘,我知你已不相信前世往生。那也無妨——姑娘聽我一句話,‘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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漙兮走出房門,初夏的陽光暖暖地罩下來,叫她神情一振。
這感覺就像隔世而來——那古老的房子裡,帶着天然的陰涼之氣;而唯有這傾天而降的陽光,才能將人從那陰涼之氣里拉回來,叫人頓悟,還在今生。
漙兮敲敲額頭,倒是有些啞然失笑。
笑自己一個大學生,竟然終究有一天走進了黃老太太的屋子,向黃老太太去討教說法。
眼前陽光微微一黯,有頎長身形幫她的眼睛遮開刺眼的陽光去。
“如何?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麼?”
漙兮嘆口氣,輕輕搖頭。
“……也怨我慧根淺吧,太太的話,我聽不懂。”
宸圭便笑,“那你覺着,你的迷惘在何處呢?你認得那位老人麼?如果是早就認得,如果忽然想不起來了,倒是值得遺憾。”
漙兮用力想了想,還是搖頭,“我,應該是不認得的。”
“那就沒關係了。本就是陌生人,最多一面之識,忘了就忘了,並不會影響你的生活不是?”
漙兮點點頭,卻又搖了頭,“……可是,那手鐲,又該怎麼解釋呢?”
宸圭大笑,“要不,你就當我是那手鐲變的唄!手鐲沒了,我來了,我們倆是一個真身、兩個皮囊,所以不能一起出現在你眼前,必定是一個來,一個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