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圭也有些意外,頗有些啞然失笑,“……該不會是說,就因爲我,註定了那手鐲必定是要沒的吧?”
老姑奶奶使勁點頭。
老人家上了年歲,又加之多年不管外頭的俗事,反倒越發有稚童一般的天真可愛去。
“對呀,憑什麼是你呀?就算你的‘圭’字兒跟‘歸’同音,可是你那‘圭’本身也是玉器,哪兒有一個玉器來了,就把另外一個玉器給攆走了的道理去?”
宸圭便也笑,想起小時候兒跟人玩兒拆字的遊戲。他這個‘圭’字是“王字頭上一個十”,小夥伴兒就有笑的說,他這個是在王的頭頂再畫個十,簡直王上王。
他彼時倒笑,“你才火腿腸呢!”某個火腿腸不是“王中王”麼。
倒是有個平素挺深沉的小夥伴兒盯着他說,“我就不明白了,你說一個當大王的,頭上寫個‘十’,是要記住什麼呢?”
“是不是,十是九的延續,這個大王便爲了記着九,延續九呢?”
他彼時乾脆衝上去掐那夥伴兒的脖子,“你乾脆直接再往前推,推到八那去,直接說王八了唄……”
年少笑鬧,從未當真,只是此時莫名攪和在一起想起來,總有一種莫名的心跳。
宸圭也垂下眼簾,“姑奶奶,我想我爺爺給我取這個名兒,必定也是有深意的。”
姑奶奶便又嘆了口氣,“可不是嘛。其實是因爲你這個名兒,有些太硬了,你爺爺都說,總得找個字兒,將你另外兩個字兒壓壓纔好。”
宸圭眨眨眼,“另外兩個字?肇和宸?”
“宸我知道,是大了些,是‘宸極’之意,的確有些重。”
“宸極”是北極星,便指代帝王。
“可是肇又怎麼了?咱們家都姓肇,也不是我一個兒啊。”
老太太聳了聳肩,“沒聽說過麼?當年共和之後,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啊,除了有部分改姓‘金’之外,還有一大支改姓‘肇’啦!”
“不信你往遼寧去,前清龍興之地那邊兒,現在還有不少姓肇的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呢。”
宸圭也是張大眼,“……您該不會是暗示我,咱們家還有那麼一派血統吧?”
老姑奶奶搖搖頭,“沒法兒查嘍……當年亂,咱們家的族譜也早不知道哪國兒去了。所以到底是不是呢,沒人知道了。”
宸圭嘆口氣,“就是啊,這天下姓肇的可多了,不一定是人家那家的。”
老姑奶奶卻樂,“可是你知道麼,都說正根兒的滿人後代啊,都有些特別的生理特徵,多少年了都不會泯滅。”
“您是說……?”宸圭的好奇心被成功地勾了起來。
老姑奶奶伸手摸了摸宸圭的後脖頸,“因爲一直留着辮子,所以後脖頸的髮尾會天生成一束的,往下延展到後脖頸上,會形成一個長長的尖兒。”
宸圭便笑,“現在理髮師都將後脖頸剔得乾乾淨淨的,完全看不出來。”
況且那是後脖頸,自己也看不見,尋常也沒人拿個鏡子非得去照照後脖頸啊。
老姑奶奶笑着,只摸了摸他的後脖頸,便也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