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福晉還是堅持。
婉兮便笑,“拗不過你,我也承你的情,不過我終究不便直接給這孩子定名兒,便只說我心下的方向吧——穩穩當當誕育下孩兒來,最辛苦的人自是當孃的。”
九福晉同樣是當孃的,如何能不贊同,這便也都是點頭。
婉兮望住九福晉,眸光露出溫柔,“四公主誕育孩兒,除了身子疼痛之外,她心下更是比旁的孩子多了些苦楚去。一來,女孩兒頭一胎臨盆,自是都希望有母親陪在身畔。便是內廷的宮禁之嚴,內廷主位臨盆之時,母親都可進宮陪伴,更何況這是她自己的公主府呢……卻可惜,純惠皇貴妃走的早,便是咱們都能陪着她,可是咱們卻終究都不能取代純惠皇貴妃不是?”
蘭佩聽得也是紅了眼圈兒,“誰說不是呢?”
婉兮又道,“第二層,我想便是不用我說,你便也是能體會的——那孩子便是自己從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她自己熬得過來,卻總是怕叫孩子也再來一回。況且她也怕你和九爺,以及隆哥兒失望……”
九福晉舉袖拭淚,連聲道,“這傻孩子,虧她想那麼多去?她那是佛祖保佑,天生的福相,我跟九爺,還有隆兒,誰不將這當成靈驗之相呢?退一萬步說,便是我那孫兒也如公主一般,我心下便也只有歡喜,沒有半點旁的心思的。”
婉兮含笑點頭,“誰說不是呢?便是純惠皇貴妃走得早,可是拈花得了你和九爺這樣兒的公婆,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隆哥兒,這便都是她的福分了去。”
婉兮伸手握住蘭佩的手,笑過還是露出凝重,“可是那孩子終究心意重,故此她吃的苦總歸要比旁的新當母親的孩子,更多了幾重去。故此我便覺着,咱們這小阿哥的名兒裡啊,自該記着拈花這當額孃的情去。”
“還有小阿哥下生,也沒機會見着純惠皇貴妃……我想小阿哥的名兒裡,也該多一重對純惠皇貴妃的緬懷去吧?”
九福晉都聽懂了,鄭重點頭,“令主子放心,奴才都記下了。奴才這便親筆修書,將令主子的囑咐都轉告九爺去。總歸先叫九爺拿主意,若是九爺想向皇上給這孩兒再求個賜名,那就再由九爺定奪吧。”
婉兮含笑頷首,“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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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十日,剛過完千秋生辰的婉兮便收到了消息,說皇上已經從木蘭回到了避暑山莊。
皇上終於就要回來了,婉兮心下自有期盼,卻也終是忍不住也有對忻嬪是否懷胎之事的憂慮去。
六日之後,聖駕終於回到從避暑山莊迴鑾。
九爺從避暑山莊的家書也已經派人馳馬送歸,九福晉不敢怠慢,這便忙遞牌子進園子來,將九爺的意思與婉兮說了。
“濟倫?”婉兮妙眸輕轉,“若是滿字的發音,應該是‘jilan’?”婉兮說着,已是忍不住垂首莞爾。
九福晉在畔瞧着,壓住心底的一絲酸意——咳,如今都當了祖母了,也沒什麼再吃醋的了,只是啊,每當這樣的時候兒,還是忍不住有些,羨慕令主子與九爺之間的那種心思相通的感覺啊。
“回令主子,正是。”九福晉含笑點頭,“這若用漢字的意思來解釋,便是‘慈恩’之意。”
說到“慈”字,人們更多想到的就是母親,故此“慈”這一字也有特指“慈母”之說。故此用這“慈恩”來給孩子命名,便更多是叫孩子以此名來銘記母親之恩。
九爺這便是完全秉承了婉兮的意思了。
婉兮含笑莞爾,“濟倫,濟倫……這名字取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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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二日,聖駕終於回到了京師。
皇帝按着舊例先送皇太后回暢春園駐蹕,那拉氏這回不甘人後,早早就到暢春園去等着迎候皇太后了,彷彿想彌補上這一行都沒能伺候在皇太后身邊兒的遺憾去。
婉兮這便率領後宮,在圓明園恭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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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如金之時,皇帝終於與那拉氏一同從暢春園歸來。皇帝遠遠看見婉兮,便是含笑大步走過來,親自扶起婉兮來。
“瞧你,怎麼又偷着瘦了?”皇帝不由得嘀咕。
婉兮含笑迎上皇帝的視線,“剛生下孩子那會兒,難免是有些虛胖。這會子孩子都快一生日了,那些虛胖也該自己掉下去了。奴才可不是瘦了,是那些虛胖變實誠了罷了。”
皇帝輕咬嘴脣,故意露出不滿,“……晚上查查看!”
婉兮一笑莞爾,兩頰已是輕紅。
皇帝這才說正經的話,“拈花穩穩當當誕下孩子,多虧你了。原本爺在木蘭,心也是懸着。”
婉兮也明白皇上又何嘗不擔心那孩子的手呢?婉兮直直望住皇帝,“拈花是被佛祖保佑的孩子,爺自不必懸心。”
皇帝聽懂了婉兮語氣裡小小的不滿,這便笑了,輕聲道,“爺沒那麼小心眼兒……爺是心疼拈花,怕她自己心下太當回事了。便如拈花是爺的女兒,那拈花的孩子就是爺的外孫,拈花便是嫁人了也是住在爺給她建的公主府裡,便是小九兩口子,也不敢有半點兒臉子去!”
婉兮這才露出微笑,“爺還說自己不小心眼兒?人家九爺和九福晉纔不會給拈花臉子看去……九爺還給咱們的小阿哥取了個極好的名兒,叫濟倫!爺可喜歡?”
皇帝一聽,自也笑了,“好個小九,果然取了個好名兒。”
婉兮便忍不住悄悄兒翻了個白眼兒,偷偷地樂了。
皇上啊,再是天子,卻也是個小心眼兒的外祖父。雖說皇上與九爺那是千古君臣,情分甚至超過手足親兄弟,可是在孫子取名的事兒上,終究還要分分胳膊肘的裡外的。一般來說,當祖父的,總歸希望孫子的名字體現的是父系這一邊的期望;而外祖父一聽外孫叫“慈恩”,那便自然是樂開了花兒啊!
婉兮這便趁機道,“人家九爺這當祖父的都給取了這麼個好名兒,那皇上這當外祖父的呢?奴才可記着,皇上給和敬公主的兒子取了蒙語的名兒——鄂勒哲特穆爾額爾克巴拜(幸運的鋼鐵)。皇上爲固倫公主的阿哥取了名兒,卻不給和碩公主的阿哥取名兒了麼?”
婉兮說着便撅起了嘴,“……難道說,在皇上的心裡,和碩公主便比不上固倫公主去了麼?”
皇帝凝着婉兮,這便緩緩笑了,真是想伸手刮婉兮鼻尖兒一記。只是這會子礙着衆人,便也只能忍着。
他便哼了一聲兒,故意大聲道,“同爲朕的外孫,朕自一體相待!只是傅恆給孩子取的‘濟倫’二字,已是甚好,朕便沒有給改了的道理。”
和敬公主那個兒子的名字,倒是皇帝覺着原來的名兒不好,索性推倒重來,給改了的。
皇帝一笑,“那朕便再給加個字兒吧——便加上‘fengen“一字!”
皇帝說的是滿語,是一個字兒,若以漢語來對譯,便是兩個字兒——“豐紳”。
“豐紳濟倫?”婉兮將兩個名兒合在了一處,這便唸了出來,一雙眼便也笑彎了。
“豐紳”二字,意爲“福分、造化”。“豐紳濟倫”合併起來,漢譯的含義即爲“有福氣,且銘記慈恩的孩子”。且“福”字是皇帝每年過年御筆賜給大臣們的心意,且暗合福隆安這一輩,在名字裡都用漢字“福”的習慣,這便在孩子的名兒銘記慈母之恩之外,也大方地將父系的烙印給加進去了。
皇帝滿意地輕哼一聲兒,“怎麼樣,爺這名兒給取的,也不亞於小九吧?”
“皇上取得真好!”婉兮毫不吝惜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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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與婉兮這麼旁若無人一般說了這麼好一會子的話,忻嬪跟在後頭定定看着,心底忍不住怒火直躥。
她復寵了,她懷着皇上的孩子呢,皇上不是更應該體恤她的辛苦,不是應該早些扶着她回宮歇息去麼?
卻還站在這大門口就跟令貴妃說了這麼好一起子的話,簡直就如壓根兒就忘了她還懷着孩子呢!
樂容瞧出主子不歡喜了,這便上前小心扶住忻嬪,小聲兒勸,“皇上跟令貴妃,說的是給四公主剛誕下的小阿哥取名的事兒……他們兩個,倒沒說旁的體己話去。”
忻嬪輕哼一聲兒,“便是說取名的事兒,等回宮之後怎麼說不行呢?幹嘛非要站在這宮門口兒就說個沒完?這都九月底了,這地方的風多大;況且我還站着呢,我這身子哪兒是能久站的?”
樂容便也不敢說話。
忻嬪悄悄兒給樂容使了個眼神兒,樂容會意,跟樂儀兩個忙一左一右扶穩了忻嬪的手肘……
忻嬪這便藉着勁兒,“哎呦”一聲尖叫,這便散了腿似的,往地下坐去。
這一聲尖叫,便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
皇帝沒急着回頭,卻是先緊皺眉頭。
那拉氏先覺刺耳,這便冷笑着回頭道,“這是什麼地方兒,忻嬪你爲何大呼小叫?”
忻嬪咬住牙關,目光只在那拉氏面上落了落,這便委屈地望向皇帝的背影,“皇上……妾身請罪了。不是妾身人前失儀,而當真是妾身的身子不中用,站立這麼久,已是頂不住了。”
婉兮先前的歡喜和俏皮,終究在皇上面前一點一點都凋落下去。
她也沒想瞞着皇上,都叫皇上看着。
婉兮卻還是揚起下頜,明麗而倔強地一笑,“忻嬪這是怎麼了?……”婉兮說到這兒也還是卡了個磕巴兒,高高挑眸盯住皇帝的眼睛,“呃不不對,不是忻嬪,已是忻妃了——怎麼忻妃才站了這麼一會子,就站不住了?”
皇帝揚了揚眉,長眸中掠過一絲叫婉兮一時都沒能看懂的神情去。
彷彿輕笑,彷彿雲淡風輕,卻也彷彿——有點兒羞愧之色。
婉兮便硬生生別開了頭去,將目光移開。
婉兮說着,目光特地從皇帝肩頭掠過,上上下下去打量忻嬪,“我瞧着忻妃穿的是平底鞋,也不是旗鞋啊,怎麼就站不住了呢?”
還不等皇帝對答,忻妃自己卻笑着,由樂容和樂儀左右扶着,走向前來,向婉兮微微一禮。
“妾身給貴妃娘娘請安了。貴妃娘娘此次未能隨駕,故此尚且不知——妾身在熱河,已是再度得了龍胎,故此這會子身子便有些不敢不小心了。妾身這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皇嗣,還請貴妃娘娘體諒。”
忻妃說着故意湊上前來,壓低了聲音道,“貴妃娘娘可還記得,當年教給妾身的那四個字?‘恃寵生嬌’啊,妾身可銘記於心,不敢或忘。”
忻妃得意地上下打量婉兮的神情,咯咯笑道,“妾身也沒忘了,當年貴妃娘娘也故意在妾身面前腿軟了要摔的那一回……今兒,妾身終於可不負貴妃娘娘當日的教導,將當日種種,盡數回敬給貴妃娘娘了!”
面對忻妃這樣兒肆無忌憚的挑釁,婉兮便怎麼都按不住了心頭怒火。
不過婉兮可沒當場發作,婉兮反倒笑了。
“若說懷胎之事,忻妃妹妹到這回才第三個吧?不過纔是我的一半兒去,我倒不知道忻妃有什麼要到我面前來顯擺的!”
“況且,便是懷了皇嗣,若嘴上不留德、心下盡是腌臢的話,忻妃妹妹便得小心,你肚子裡的孩子受了你自己的荼毒去!便是懷了孩子,我倒提醒忻妃妹妹你,接下來還是得好好想想,這孩子能不能順利生下來;便是生下來,又是男是女再說吧。”
婉兮說到此處故意頓了頓,眸光上下掃過忻妃去,“……若再分不清是男是女的話,可就不好了。忻妃妹妹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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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妃心下巨震,臉上再也笑不出來,一雙眼狠狠盯住婉兮,“你想說什麼?!”
婉兮聳聳肩,“我想說什麼?我想說的不過是忻妃妹妹已經爲皇上誕育了兩個公主去,那這回妹妹心下自然巴望能誕育個皇子下來吧?可是孩子不落地兒,是男是女便暫且還分不清……我倒想問問忻妃妹妹你,從我的話裡聽出什麼來了,抑或是,想起什麼陳年往事去了?”
忻妃面色更是瞬間刷白。
婉兮這便含笑伸手去輕輕扶住忻妃的手肘,“妹妹小心,更千萬別動氣。懷着胎的時候兒最忌諱動氣和胡思亂想去了。妹妹說,不是麼?”
忻妃已是說不出話來。
皇帝這纔不慌不忙地走過來,伸出手來,再自然不過地從婉兮的手中將忻妃的手肘給接過來,不着痕跡地將婉兮的手給撥開。
“來來來,朕親自扶着你。忻妃啊,既然累了便別說這麼多話了,朕扶你回宮,好好兒歇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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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回到寢宮,雖說剛剛沒叫忻妃張狂了去,可是……婉兮一想到忻妃的肚子,還是坐下來,忍不住黯然了去。
便是忻妃的袍服寬大,肚子輪廓看得不是那麼清晰,可是單憑忻妃今兒那得意的模樣兒,看來忻妃懷胎之事必定還是坐準了。
少頃,語琴和穎妃便都趕過來了。
最難受的還是語琴。
語琴握住婉兮手,已是擡不起頭來,“是我沒用,竟沒能看住她……”
婉兮深吸口氣,“姐姐,我只想知道,她懷的這胎,可是咱們當時綢繆下的?”
語琴也是咬住嘴脣,“我剛回來,才見着語瑟。我已是叫語瑟去問忻妃了……忻妃究竟用沒用過咱們那張方子,爺唯有語瑟能問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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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紗帳輕垂,皇帝送了忻妃回宮,撫慰了兩句,便說要到安佑宮行禮,這便離去了。
忻妃心滿意足地坐在炕上,回想自己五月間臨行前,便期盼着此次秋獮能得償所願;她那時在佛堂前發下誓言去,只要能得償所願,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而此時歸來,一切都已圓滿。
幾個月前的焦慮、掙扎,此時想來已是恍如隔世。
她坐在夜色裡終於能釋然地微笑。
樂容進來通稟,說祿常在來了。
忻妃便也點頭,“難得她是第一個來請安的,便叫她進來吧。”
語瑟入內,恭恭敬敬地按規矩行禮,口中迭聲說,“給忻妃娘娘道喜了。忻妃娘娘晉位爲妃,又懷了皇嗣,當真是雙喜臨門!”
“多謝祿妹妹你,別看你年紀不大,可有心了。”忻妃用軟墊靠着腰,一臉舒心的笑,“你這會子怎出來的?你姐姐也剛回來,你不用在她身邊兒服侍麼?”
語瑟垂首道,“姐姐剛一回來便忙三火四到令貴妃那邊兒去了,也便顧不上我。我幹呆着也沒意思,況且瞧着她面色神情都不對,我這便樂得躲出來,先給忻妃娘娘請安纔是正經。”
忻妃這便愉快地笑出聲兒來,“哎喲,你姐姐這是怎麼了?便是回來應該去見見令貴妃,卻也不至於忙三火四就去了,更不至於還要耷拉着一張臉去呀……真不知道她們二位又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兒去了?”
忻妃說着,擡手摘下發髻上的“梅花紋耳挖金簪”,悠閒地挖着耳朵,“按說她們二位如今一個是貴妃,一個是妃位,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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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妃說着這樣彷彿事不關己的話,可是她心下何嘗不是早就樂開了花兒去呢?
她不是不知道慶妃和令貴妃心煩意亂什麼呢,能叫她們這麼失態的,就是因爲她呀——因爲她忽然封妃,也又懷了皇上的孩子了!
如今在這後宮裡,令貴妃已是一人之下,衆人之上。興許若是換了這後宮裡其他任何一個人有了孩子,令貴妃都已經能不放在心上了;可是這回有孩子的卻是她,她知道她有本事叫令貴妃寢食難安去!
如今她剛懷了孩子,皇上就已經爲她封妃;那等她生下來的倘若是個皇子……那皇上必定能給她晉位貴妃,那便是與令貴妃持平了去!
那令貴妃進宮苦熬了二十三年,纔有今日的地位;而她,少用十年,便能達到了!
旁人以爲令貴妃憑着誕育了這麼多孩子,如今風頭無兩;可惜呀,辛者庫的奴才就是辛者庫的奴才,而她呢,鑲黃旗的格格自然不是辛者庫的奴才比得起的!
忻妃的神色並不遮掩,自都被語瑟看在眼裡。
語瑟便道,“小妾想來,怕也是姐姐和令貴妃爲了忻妃娘娘的雙喜臨門而不安吧?終究這會子忻妃娘娘已在妃位,與我姐姐已是持平;若再生下皇子,這便跟令貴妃平起平坐了……”
忻妃自是聽得歡喜,忍不住迭聲地咯咯甜笑,“說的是啊!也難怪她們陣腳大亂。”
語瑟咬住嘴脣,悄然看了忻妃好幾眼,卻半晌沒說話。
忻妃凝着語瑟,“這是做什麼呢?有話想說便說,在我面前兒,自不必你如在姐姐面前兒那麼站規矩去。”
語瑟猶豫道,“小妾實在不知當說不當說……”
忻妃點頭,“說就是!”
語瑟膽怯地低垂下頭去,“其實小妾是想問,忻妃娘娘這回心願得償,必定是用了小妾先前奉上的那張老方子了吧……”
忻妃微微挑眉。
祿常在今兒這麼急着來見她,她也不至於想不到祿常在是想打聽這方子呢。
語瑟雖語氣中都是輕顫,卻還是按捺不住,緩緩擡起頭來盯住了忻妃。語瑟眼中,漾滿了近乎貪婪的渴望,那渴望變成了光,幽湛熒熒。
忻妃瞟見了,這便聳肩笑笑,“傻丫頭,還認準了令貴妃那方子必定好用?可惜你年歲小,以爲什麼就信什麼;我啊,可沒你那份兒天真了。”
忻妃說着得意浮上眼角眉梢,她向前微微傾身,緊緊盯住語瑟的眼睛,“我啊,想要復寵,還用得着她的那張舊方子麼?我是誰啊,只要我想要的,便沒有得不到的!”
“我復寵,自然是我自己的本事。我便是得了你給的那張方子,可我不過是不想卷你的面子,可我事實上壓根兒就沒把那方子放在心上……我這次成功懷上皇嗣,跟那方子,半點兒關聯都沒有。”
語瑟也愣住,盯着忻妃,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別說她回去不知道該怎麼跟姐姐、令貴妃交待;她便連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小心翼翼的演繹,也全都白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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