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五噓噓了好一會子,終於在皇帝臂彎裡一打挺兒,表示滿意了。
婉兮便忙叫崔氏和朱氏過來將小十五接過去,她親自替皇帝整理着。
屈戌眼睛也是靈,也趕忙上前端起那掐絲琺琅的雙耳盂來,扭身一溜煙地跑出去。
婉兮替皇帝整理完了,便叫玉蕤進來,跟侍膳太監一起先伺候皇上用膳,她得進去給小十五喂一口,叫他乖乖睡了。
皇帝卻伸手挽住了婉兮,幽然道,“爺今兒又叫內務府選了兩個奶口嬤嬤,一個是孫氏,一個是張氏。俱能放心。”
“你也親自餵養了八個月了,身子也該歇歇。回頭叫她們兩個試着伺候看看吧。”
婉兮擡眸迎住皇帝的目光,心下微微一顫,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終究已是六月下半月了,皇上七月必定還要去秋獮,她若隨駕,便也必得給小十五斷了她的餵養,交給奶口嬤嬤們來給補上。
婉兮心下便有些捨不得,垂下頭去攥着皇帝的手指頭,在自己的掌心兒裡轉了又轉。
“不如這回秋獮,奴才就不……”
皇帝卻給一把手攥住,“這回秋獮是可以不去,那明年南巡呢,難道都不去了?爺知道你捨不得,可是如今圓子都八個月了,已是不僅僅指着奶水來長個兒;這便不打緊了,你自可放手交給奶口嬤嬤們去了。”
婉兮明白此中利害,這便用力點頭,可終究眼前還是有些模糊了。
“可是明年南巡的日子還遠着呢,如今奴才終究還是捨不得。爺就準奴才再多餵養幾個月,待得小十五滿了週歲兒再說吧。”
皇帝倒笑了,一把將婉兮給摟回來,“那你就不顧爺了,嗯?爺這回秋獮一走又得兩三個月去,你說不去就不去了?”
婉兮垂下頭去,心下也是五味雜陳。
她何嘗不明白,這會子多少人都等着這樣的機會呢,不說旁人,忻嬪就正在躍躍欲試呢。她若當真留在京裡,那在木蘭的兩三個月裡,當真預想不到忻嬪又能使出什麼手段去。
她垂首猶豫不語,皇帝便也輕嘆一聲兒,“爺沒叫你現下立時就斷了奶去。你儘可依舊自己喂着,一直喂到咱們圓子週歲就是。只是七月秋獮期間,你還是得陪爺一起去,那期間暫且交給孫氏和張氏去,也就是了。”
婉兮雖心下百般不捨,可是這般想來,倒也唯有這一個法子方最妥當。這便低垂着臻首,由着鼻尖兒酸楚,抽泣了幾聲兒,便順勢倒在了皇上懷裡。
總歸,一切都有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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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今兒一直在說斷奶的事兒,皇帝今兒的興頭兒便總朝着她那兩處給小十五的“飯碗子”去。
從前這幾個月裡啊,爲了顧着小十五,她都不叫皇上碰這兒。可是今兒,皇上就跟淘氣的臭小子似的,總是毛手毛腳要往上來。
她紅着臉勉強推着,一回接着二回,總歸推不過皇帝臂長手長指頭長。便任憑她使盡了力氣,累得氣喘吁吁,還總是叫他好幾回得逞,指尖兒放肆地在那尖尖角兒上劃了過去……
害得她呀,一陣一陣跟被通了雷電去一般,顫跌不穩。便所有的底氣又都被他給抽盡了,唯有軟如棉絮,緊貼着他,任憑他野馬駒似的撒歡兒去罷了。
好容易雨住雲歇,兩人並肩躺下來,婉兮將頭抵在皇帝肩上,心裡的那股子不捨還是一下一下兒地重又泛起來。
皇帝聽得見她鼻息之間的哽咽,這便故意打趣,“圓子都是咱們第五個孩子了,瞧你,還像頭一回當額娘似的,這般割捨不開。”
“你得想想,別說是宮裡,便是大臣家裡、甚或普通商賈人家兒,但凡家裡能聘得起奶口的,都不叫福晉親自餵養,還不是都怕福晉們辛苦勞累着麼。”
皇帝說着翻身過來,擡手捏着婉兮的面頰,“瞧瞧,爺都囑咐過了,叫你不準再清減了。你都答應爺了,說必定養得白白胖胖,可是這八個月下來,爺可親眼見着的,白白胖胖的唯有咱們圓子一個,你都快被那臭小子給耗幹了。”
皇帝疼惜地親吻下來,“爺雖是爺們兒,卻也聽說過‘一滴奶,十滴血’。你親自餵養小十五,是將他喂得白白胖胖了,可是你的虧損實在大了。”
婉兮將身子緊貼住皇帝,眼睛還是有些酸,可卻是由衷微笑出來的。
“話雖如此,可是這卻也是這世間每個當孃的最大的幸福。爺不知道,每當抱着他餵給他吃的時候兒啊,看着他那小嘴兒咕囔兒咕囔兒的,那股子滿足感便是這天下什麼都比不了的了。別說自己爲此憔悴,便是那一刻將性命都給了孩子呢,也沒有什麼捨不得的。”
皇帝便也笑了,“嗯,爺何嘗不明白這個理兒?爺便沒當過娘,卻也終究是當兒子的。故此啊,爺這些年來雖然也沒少了跟皇額娘有意見相左的時候兒,有好幾回爺也惱得差點兒想摔門而去。“
“卻都忍下來了,其實也是因爲想起曾經這樣兒的時候兒。母子相依,纔是這天下最親密的維繫。”
婉兮便也翻過身來,將整張臉都埋進皇帝的懷裡去。
“況且,奴才與小十五的母子情分,原本就短暫。按着宮裡的規矩,皇子五歲進上書房唸書之後,便要從內廷挪出去,搬進阿哥所裡去居住。那算算日子,統共也沒有幾年了;若再如小七、小鹿兒他們似的,還有可能剛兩歲種痘之後,就要另尋養母去了。”
“況且以奴才的身份……註定只能是小十五的姨娘,皇后娘娘纔是小十五的母親呢。便如永璇的例子,便是將來小十五成婚那天,也是到皇后面前行禮……”
皇帝也是緊緊閉上眼,“爺都懂。”
這樣的痛楚,曾經他自己的母親、如今的皇太后當年何嘗沒有過?同樣是庶出之子,便從小就看得見母親這樣委屈的眼淚去。”
婉兮抽噎着道,“爺說‘都懂’,便是爲皇太后說的吧?可其實,先帝爺倒是個知冷知熱的人兒,想來皇太后當年也未必有太多的委屈去。”
皇帝不由得揚眉,“這是怎麼話兒說的?”
婉兮從皇帝懷裡擡起頭來,抹了一把眼淚,“因爲永璇成婚,奴才便也聽說了永璇岳丈尹繼善大人不少的故事去。便比如尹繼善大人本是庶出,他的生母徐氏是他父親的侍妾。”
“尹繼善大人的父親尹泰大人,身爲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品階既高,家中尊卑的規矩便也極嚴。便是尹繼善大人彼時已然官至總督,他的生母徐氏也依舊‘青衣侍屏偃’,不得封誥。”
“雍正十年,尹繼善大人進京入覲,先帝問尹繼善大人的母親可曾得封。尹繼善大人摘掉帽子,叩首於地,卻苦不能言。先帝善察臣意,這便明白尹繼善大人實爲庶出。便是先帝已經下旨封誥其母,卻也只是嫡母得封,而生母不得封。”
皇帝聽着,長眉輕挑,“那皇考又是如何做的?”
婉兮擦乾淚痕,眸光輕轉,“先帝下旨,旨中雲‘大學士尹泰非籍其子繼善之賢,非側室徐氏,繼善何由生?著敕封徐氏爲一品夫人’!”
“可是那尹泰大人還不願意,以爲是尹繼善大人私自稟告先帝,爲生母討封。尹泰大人舉着柺杖責打尹繼善大人,將尹繼善大人的孔雀翎都給打落了。也虧得先帝早想到此節,這便早派了內務府的贊事女官同去,一時按住了尹泰大人,這才叫尹泰大人與徐氏夫人重行合巹結褵之儀……這方叫徐氏夫人名正言順成了一品夫人,也叫尹繼善大人終可稱她爲一聲‘母親’。”
婉兮說罷,心下也被感傷撕碎,這便又將臉埋進皇帝的懷裡。
“……誰能想到,如今尹繼善大人的格格,被皇上賜給永璇爲福晉。可是她也是庶出,生母依舊只是尹繼善大人的侍妾。這便永璇一應婚禮之上,能行‘母親’之事,能得朝廷封賞的,都只是尹繼善大人的嫡福晉;而她的生母,卻只能與一班僕婦一同站在一起,遠遠看着罷了。”
婉兮便又忍不住落淚,“奴才明白自己的身份,今兒只是因爲小十五的事兒,這便有些多言了。爺,您可責怪?”
皇帝將婉兮擁緊,輕撫她發頂,“傻丫頭,爺早說過,爺也是庶出。你的這些委屈,身爲庶子的爺,自小也都看皇額娘經受過,爺自己也更體嘗過身爲庶子的酸楚去。”
“可是話又說回來,皇考既然曾經做過這樣的事兒,父子相承,難道爺就做不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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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皇帝下旨,賜尹繼善妾、八阿哥永璇福晉之生母張氏,爲誥命一品夫人。
這道旨意一下,前朝後宮,各滿蒙漢世家,一時都是瞠目不已。
而尹繼善,這幾十年來官至封疆大吏,從來都是謙虛謹慎之人;這一回因爲皇帝特恩封誥張氏,也是歡喜得暫時忘掉了自持,逢人必誇耀此事。尹繼善更忍不住歡喜,聯想到自己的生母徐氏夫人也以漢女侍妾之身,別封誥一品夫人之事,忍不住寫詩自贊,稱其爲“千古未有之榮”。
隨着這一道恩旨,尹繼善府中再度成了整個京師最受矚目之處。剛嫁出去女兒爲皇子福晉,再有漢女侍妾爲一品夫人,這樣的榮耀着實罕見。
只是這道恩旨頒下之前,嫁女爲皇子福晉的榮耀,倒是都只落在那尹夫人的頭上;可此時,隨着恩旨一下,便所有的名門世家都上門兒來,專爲張氏夫人道賀了。
尹夫人雖說身爲尹繼善的嫡福晉,可是這一刻卻也不能不眼睜睜瞧着從前的漢女侍妾,如今也成了一品誥命夫人,倒是與她已然比肩了。
既然有朝廷的封誥,人家又纔是皇子福晉的生母,故此這尹家的兩樁榮耀,倒是都更只歸給人家張氏夫人罷了。
白日裡在人前還能強顏歡笑,親自陪着張氏夫人一起接待上門兒來道賀的福晉們,可是到了分賓主落座之時,她卻也不能不做做樣子,非要拉着張氏坐在主位,她坐一旁。
說到底,這會子的尹繼善只是從一品的品級,爲妻子的誥命自是隨着丈夫的,那她的封誥若細分了,也是從一品;而皇上給張氏的封誥,是按着皇子福晉母親的品階來走,故此直接就是正一品夫人了。這會子若以朝廷的品級來論,她還不得不屈居張氏之下呢。
雖然張氏一朝得了榮耀,卻還沒忘了這幾十年在府裡的身份,絕對不敢。可是她自己卻也能看得出,那些客人們眼裡的神情——終究,這會子人家來道賀,爲的是張氏啊。
尹夫人好歹也是名門閨秀,飽讀詩書,故此明面兒上的分寸是半點兒都沒亂了;可是回到自己的房裡,回想白日裡的種種,終究也還是忍不住了難受。
尹夫人的陪房劉氏瞧出來了,便也不由得嘆口氣,“咱們家格格配給皇子爲福晉,那朝廷自然該給福晉們封誥。便是皇上體恤格格是那頭兒生的,給封誥便給了;但是也沒的說要亂了嫡庶之分,只給她封誥,卻不給福晉您的啊!”
“便是從前咱們老太太以侍妾之身得封誥的時候兒,那也是朝廷先給了嫡福晉一品夫人的封誥,然後纔給的老太太去啊……如今這是怎麼個令兒,哪兒有隻封誥側室,卻落下正室的去?”
尹夫人心下便越發不痛快,將手裡的帕子拋了開去,“我原本已經是一品夫人了!雖說細究起來,得跟着老爺的品級走,算是從一品;可即便是從一品,那也已經是一品了。朝廷不給這次的封誥便不給,總歸我又不差多少去!”
劉氏嘆口氣,“只是這當妾的,冷不丁得了一品夫人的封誥去,在外命婦裡已是最高的品階了;那在府裡,多年的侍妾熬成了一品夫人,她會不會忘了規矩,仗着自己的格格是皇子福晉,這便要超到福晉您頭上去了?”
尹夫人蹙眉,“按着今天白日裡她的模樣兒,倒還是顧着府裡的規矩的,應當不能。況且封誥是朝廷給的,是擺在外頭的;關起門來過日子,還得按着咱們自己府裡的規矩不是?”
劉氏卻搖着頭,有些憐憫地望着尹夫人,“便是關起門兒來,咱們自己府裡的規矩,那也是老爺定的。若是老爺心意搖動,那這後宅裡保不齊就得有妾大超過妻去的爛事兒來!”
“奴才倒說句實話:福晉難道沒見老爺這些天樂的那模樣兒?簡直是逢人必誇那頭兒得了封誥的事兒。瞧着老爺那高興勁兒,倒比他自己擢升了,更歡喜去呢!”
“若此啊,奴才倒是擔心,這府裡怕是要變了天了。只要有老爺一句話,反正人家也有誥命,那便怎麼都有道理的。終歸咱們再怎麼不願意,也沒有聖旨大了不是?”
尹夫人坐在繡墩上,只覺眼前都變成了一片白。這大六月的柳綠花紅完全都映不進她的眼去了,她自己彷彿就置身在那大雪紛紛裡,身上冷,心裡更寒。
半晌,她方勉強道,“……這信兒其實我倒不至於不能體諒,終究人家纔是格格的生母,血緣爲大。只是,這信兒來得着實是太突然了些兒,叫我一下子就懵了。倘若宮裡能早些兒透出些風聲來,叫我心下早些預備預備,也不至於如此。”
劉氏也點頭,“好歹咱們鄂家的姑娘,也是五阿哥的福晉啊!她在宮裡,怎麼沒給主子透出點兒口風來?”
尹夫人黯然搖頭,“她自己也正鬧心呢。五阿哥身邊兒的使女又搶先有了孩子,這都第三回了。”
劉氏一頓足,“哎喲,原來又是一宗妾要壓過妻去的事兒啊,也怨不得咱們姑娘沒顧上這個去。”
尹夫人垂首半晌,腦海裡浮現出那日英媛送別時候兒的一番話來。
“……我只是,忍不住想到愉妃娘娘去。總歸五阿哥那使女有了孩子,對於愉妃娘娘來說卻是喜事兒,她不至於跟咱們家姑娘似的一起鬧心去。那她便總能聽見些皇上的口風兒去纔對——可是她怎麼,竟半點兒都沒與我透出來過?”
“我便不是她親家,可是好歹咱們家姑娘是她兒媳婦,她與咱們鄂家自然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劉氏不由得看了尹夫人一眼,卻將話給忍回去了。
尹夫人不由得追問,“你有話便說。都到這會子了,你還有什麼不敢與我說的?”
劉氏忙深蹲下,“奴才便都回了:因爲咱們鄂家,終究不是從前鄂爾泰老大人在的時候兒的那個鄂家了……從前所有滿洲大臣都巴結着咱們家,可是自乾隆十三年後,就漸漸地沒人敢登咱們家的門兒了。”
“再到咱們家老大人被從賢良祠裡給挪出來……咱們鄂家便更是門可羅雀了去。這樣的情形,皇子們心下怕是最明白的,所以您沒看五阿哥是怎麼對咱們姑娘和那個使女的麼?五阿哥他,是寧肯叫使女們一個一個搶在咱們姑娘前頭得了孩子,也不肯叫咱們姑娘先誕下嫡子去啊。”
尹夫人一口氣梗住,“你是說,五阿哥不在乎咱們家了,那愉妃娘娘自然就也不將我這門內親放在眼裡。故此這件事兒,人家愉妃壓根兒就沒想過要摻和,是不是?”
劉氏哽咽點頭,“奴才眼皮子淺,也想不到太多。總歸以奴才的眼界來看,怕就是這麼回事兒。”
尹夫人沉默許久,忽然大笑起來,“罷,罷!原本我心下還高興來着,好歹我是跟兩位皇子結上了親去。卻原來,到頭來,人家八阿哥不會將我當成岳母;而人家五阿哥和愉妃娘娘,也根本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啊!”
“也是,我今兒遭的這委屈,又能影響到人傢什麼去?那五阿哥不也是在寵妾辱妻呢麼,他們母子怕反倒覺着咱們家裡發生這事兒,是天經地義的吧!”
尹夫人笑罷,起身走到書架旁,將寫好的謝恩摺子拿出來,抓過筆來,將上頭原本寫好的“請愉妃娘娘安”的字樣兒這便勾去!
“罷了,算我自己不知好歹。我算個什麼,愉妃娘娘連咱們家姑娘這正經的兒媳婦都不顧念,巴巴兒地捧着那侍妾給她生下皇孫來呢;她又何至於要去顧念我這個當姑媽的?咱們鄂家幫襯不上人家五阿哥,那我便也別再一張熱臉再往上去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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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玉蕤笑眯眯進來道,“尹繼善大人給皇上進了謝恩的摺子。摺子裡頭還隨附着鄂氏、張氏兩位一品夫人給內廷主位們請安的箋表。尹夫人自是給皇太后、皇后謝恩,之後卻並未提及愉妃。”
婉兮點點頭,便也微微一笑,“尹夫人原本是名門閨秀,知書達理。聽聞這些年與尹繼善大人也是夫妻恩愛,詩畫相和……想來,她也該是個明白人。永琪和愉妃雖然是她母家的內親,可是她如今都什麼年歲了,自然應該一顆心都向着自己的夫家纔是。”
玉蕤也道,“便當真是要在五阿哥、八阿哥中間做個取捨,她也自然應該站在八阿哥一邊兒;哪兒有還顧着母家的情分,還要舍八阿哥而選五阿哥的?”
婉兮輕哼,“還不是因爲永璇的腳,叫所有人都以爲永璇是最無望的一個,更何況是跟永琪做比。不過啊,相信從永璇這一回大婚前後,皇上的連串聖意上,有些人也該多少明白些兒了。”
玉蕤點頭,“最妙的,自然是淑嘉皇貴妃已然葬入皇陵了,這便是說淑嘉皇貴妃的三個皇子便都有可能繼承大寶的。便是這可能性未必比得上皇后所出的嫡子,但是終究高於愉妃去了。總歸愉妃這會子還好好兒活着呢,前朝後宮的人便沒法兒去猜她死後能葬入皇陵,還是妃陵,便也只能猜五阿哥,卻沒有半點能坐實了的去。”
婉兮垂首,幽幽而笑,“不管怎樣,我倒感謝淑嘉皇貴妃留下的這三個孩子去。總歸,有他們擋在前頭,便一時半會兒都不會有人擔心咱們圓子去。叫咱們啊,能得了空隙去,守着圓子平安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