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藕荷色的衣裳,便連語琴和穎嬪都不由得聯想到小七落地那天的那根針上去。
原本這事兒婉兮自己都已經摁下去了,終究小七和她都無礙;況且藕荷色實在是宮裡比較常見的一種服色,年輕些的內廷主位,甚至包括內廷行走的福晉們都穿過,故此一時難以捋請到底是誰。
況且,憑那人心思的縝密,怎麼就能偏偏留下那藕荷色的身影一閃?
婉兮便越發擔心,這也是那人故意留下的套兒:就因爲這服色太爲常見,那婉兮如果非要揪出那個人來,便免不得循着這個顏色挨着個兒地懷疑宮裡的這些人。若此,自是難免疑神疑鬼,倒與那所有人都生分了去了。
故此婉兮按捺着自己,暫且將這事兒放一邊兒去,不再追究,也不叫身邊人再提起了。
婉兮擡眸望一眼語琴和穎嬪,“我自己是摁下去了,可是林貴人卻不是頭一回在我眼前兒用這個顏色了——便連小七週歲,她送的禮,也是這樣藕荷色的綢緞料子。”
“我因那會子小十四臨盆,暫且沒顧上,等到小十四滿月,這才翻檢出來。”
語琴和穎嬪都是皺眉,“這麼說來,她今兒必定又是故意的!她難道是想向你自首不成?”
婉兮垂眸又想了想,卻輕輕一笑,搖頭。
“不,她這麼辦,我反倒徹底打消對她的懷疑去了。她若心裡有鬼,她藏着這個顏色還來不及呢,又何必幾次三番主動送到我眼前兒去?”
語琴與穎嬪對視一眼,也不由得點頭。
語琴也輕笑一聲道,“況且今兒的日子也特殊啊:當年是小七臨盆前幾日,而今兒又是忻嬪臨盆的日子……我想,林貴人想說的話,倒是藉由這樣的法子,說得夠清楚的了。”
婉兮含笑點頭,“正是如此。”
穎嬪登時咬牙,“便是林貴人都在說,辦那事兒的人,其實是忻嬪!林貴人自己,必定也是不甘被忻嬪陷害,不願意替忻嬪背這黑鍋,故此今兒才故意又來這一趟。”
婉兮偏了偏頭,“可是她今兒想跟我說的,卻是兩件事。”
穎嬪一怔,“兩件事?難道不只是說這事兒?”
婉兮點頭,“她那衣裳說的是這事兒,可是她捧頭戴花到我眼前來,卻說的又是另一件事。”
穎嬪搖搖頭,“令姐姐,我的頭都暈了。”
婉兮淡淡一笑,“她說得明白,我是在花田裡長大的,最瞭解花的形態——所以我一眼就瞧出來,她的花兒做得是有些毛病。這些通草花,最高境界是‘仿生花’,若想做的好,必定要跟真花一模一樣。”
“可是她做得有個細節錯了——她做的花兒裡,都是隻有雌蕊,沒有雄蕊。”
語琴和穎嬪都有些愣,“……她想說什麼?”
婉兮悄然攥緊衣袖,“花兒多數都是雌雄同體的,也就是花兒裡既有雌蕊,又有雄蕊。可是林貴人拿來的花兒,本該是雌雄同體的品種,卻故意將雄蕊都剪下去了,只剩下雌蕊。故此看着還是好看,可卻總有些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