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嬪因大着肚子,今兒又被氣着了,動作便更遲緩,走在最後。
離開那拉氏所居的正殿,她便忍不住跟樂容嘀咕,“令妃今兒是瘋了麼,怎麼逮着我咬個沒完?她這會子不是更應該防着皇后纔是?”
樂容爺皺眉,“皇后也是奇怪。明明回來就應該跟令妃算賬的,可是先前見令妃那麼咬着主子不放,她竟然都沒出聲!她那會子不更應該趁機摻和進來纔是麼?”
忻嬪緊咬嘴脣,“誰知道皇后是怎麼想的!她或許是幼子夭折,這便心疼得傻了!”
沒走幾步,卻冷不丁擡頭看見婉兮正站在路當間兒。
忻嬪雖說挺着大肚子,可因爲與那拉氏同住一宮,在“天地一家春”裡也是在一個院子裡,故此這便沒坐轎。這冷不丁迎頭撞上,躲都沒處躲去。
忻嬪只得尷尬地向婉兮屈膝爲禮,“令妃娘娘走了也有多時了,原來只走到此處麼?”
婉兮迎着忻嬪的目光,輕輕地笑了,“忻嬪終於管我叫‘令妃娘娘’,而不再是‘令姐姐’了。”
忻嬪咬住嘴脣,歪頭瞟向婉兮,眼神中終是藏不住了不馴。
婉兮笑了,“終於,終於……忻嬪,不瞞你說,我的耳朵就被你這些年一聲一聲的‘令姐姐’給磨出老繭來了。”
“可是耳朵上的老繭還沒什麼,最討厭的是,那繭子都生在了心上。”
婉兮緩緩轉眸,迎上忻嬪不馴的目光,“你知道麼,那些繭子,真叫我噁心!”
忻嬪氣得扶住肚子,大口喘氣。
“令妃娘娘,請你注意言辭。好歹我這會子還懷着皇嗣……你說這些話,就不怕傷了皇嗣麼?”
婉兮靜靜凝視着忻嬪,緩緩地笑了。
“傷了皇嗣?原來這點子護着孩子的良心,你也還殘存了些許——那我呢,我懷着我的孩子的時候呢,你考慮過我們母子的安危麼?”
忻嬪驚得睜圓了眼睛。
婉兮緩緩一步一步逼近忻嬪。
忻嬪便是受驚,卻也不願後退,只是身子向後傾去。
忻嬪身邊的樂容卻已經無法承受婉兮的氣勢,嚇得趕緊向忻嬪背後躲了過去。
婉兮雖說氣勢奪人,可是待得走到忻嬪面前,卻反而緩和下來。她含笑湊在忻嬪耳邊,輕聲細語地說,“……我知道你這會子最大的倚仗,也就剩下你肚子裡這個孩子了。你這會子是真的可以憑着你肚子裡的孩子,暫時擊退我的。”
“你現在其實——應該就在我眼前兒昏倒啊。就說是叫我嚇的,傷了你的孩子,到時候皇上和皇太后就會追究我的責任……那不就是你想要的?”
忻嬪身子一顫,終是抵抗不住,向後退了一步,臉色有些發白。
“令妃娘娘,你不要欺人太甚!”
婉兮含笑輕輕搖頭,“你不暈倒,才說明你的腦袋還存着那麼點子理智。因爲你知道,就算你在我眼前演那個戲碼,皇上也不會相信你;更不會爲了你而懲罰我~”
忻嬪心口起伏,“令妃,你不要恃寵生驕!”
婉兮清亮一笑,霍地回眸,“你說對了——我就是在你面前,恃寵生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