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令主子位下的這些婦人,都是令主子位下內管領下的婦差。而令主子位下的承應內管領,不是旁人,正是清泰大人啊。”
玉蕤說着,眸光在月色下淡淡一揚。
“且不說一旦坐實了是內管領下婦差的罪過,那清泰大人還歸屬內務府管轄呢。這樣追究下去,奴才的阿瑪、甚至是傅公爺,也都難辭其咎去。這樣一連串兒地拎起來,便是要將令主子這些年來好不容易培養的根基,連根拔除了!”
忻嬪在夜色裡,幽幽揚了揚眸。
“令主子說,若非要邁不過這個坎兒,非要去追查一根針的話,查來查去,首先自然是要查到清泰大人頭上。這自是骨肉相殘,當然是親者痛、仇者快。”
“令主子說,那人故意選了這樣一個手段,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故此她纔不上當,一根針,反正也沒傷了她和七公主分毫,便過去罷了。”
忻嬪緊咬牙關,從玉蕤面上,彷彿隔着時空,看着幾個月前婉兮臉上的淡然從容,還有那刻在眼角眉梢的嘲弄,她便覺着心口有些憋悶,喘不上氣兒來。
玉蕤說完了這一番話,也深吸了一口氣,“令主子還說,這個道理不光她明白,實則宮裡每個有些腦子的人,都明白。”
“所以當年淑嘉皇貴妃也沒追究過——因爲淑嘉皇貴妃也同樣是出自內務府,她的父兄、伯父堂兄弟也同樣都還在內務府任職。若非要追查起來,自然也難免牽連到她母家去。”
“令主子說,身在後宮,誰人不明白什麼該查,什麼該忍呢。只有那些沒眼色的,纔會將旁人的‘忍氣吞聲’看做是無能吧,實則這種忍耐,纔是後宮中生存,最高的智慧。”
“還有,令主子說,那人既然也用針這一招兒,何嘗沒有將禍水引向淑嘉皇貴妃的意思去?淑嘉皇貴妃去年十一月剛薨逝,算算日子恰是在令主子懷上七公主一個月的時候兒。若是追究了針的事兒,難免不被有心人利用,叫人以爲淑嘉皇貴妃當年的針,是令主子叫人放的;所以輪到令主子臨盆,那淑嘉皇貴妃的母家或者舊日的奴才,便報復回來。”
“而淑嘉皇貴妃又已然薨逝,無法再爲自己辯白一個字……到頭來,傷了逝者不說,又離間了令主子與十一阿哥永瑆的情分去。終究,那會子十一阿哥還在令主子身邊撫養呢。若一不小心,說不定便又是什麼潑天的禍事去呢~”
忻嬪騰地站起身來,轉身走了一圈兒。
“好啊,好,最高的智慧,呵呵。可是照我看來,不過還是打掉牙齒和血吞罷了!”
玉蕤想了想,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若只是令主子自己一個人忍了,倒也算是和血吞——可是若皇上也知道了,皇上心下也早替令主子做好了防備,那應該就沒那麼悽苦了吧?”
忻嬪不由得眼睛又是一眯,“你說什麼?皇上也早知道了?——皇上知道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