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含笑點頭,以羅卜藏丹津之例,已經可以想見皇上對於達瓦齊之處置。
這十五年的相伴,她已約略能摸得皇上心意。皇上若想要做一事,若無先例,必定於那之前先開先例。至此,待得那件想要的做的事到了該辦的時候,便已有先例可循了。
若此皇上纔在七月先舉行羅卜藏丹津的獻俘禮,卻將達瓦齊的獻俘禮定在十月。
婉兮想明白,卻自然不能說破,只含笑點頭,“……與一顆人頭相比,更要緊的自然是他部衆的人心歸順。千萬顆心,自然比一顆腦袋更要緊。”
這一晚於圓明園中,皇帝格外貪了兩回嘴。
婉兮承受不住,卻只當成是皇上獻俘禮後的歡悅所致。
婉兮悄然推着皇帝,低聲勸,“……皇上明早還得早起,今晚可別過於貪晚了。”
皇帝長指卻穿梭不休,啞聲在婉兮耳邊道,“你知不知道,你,裡邊兒不一樣了~”
婉兮一怔,滿臉滾燙,身子已是微微輕顫。
“……皇上說什麼呢?”
以爲他又是逗她,只爲再多一次歡味。
皇帝長指又盡力穿梭幾回,猛然離開,故意舉到婉兮面前來。
“你瞧……”
那指尖兒之上,露意微微,若滴若滾。
婉兮羞得忙一把蓋住了臉去,“奴才不知道皇上說什麼呢!”
皇帝壞壞壓住婉兮手臂,不叫她躲開去。
聲音沙啞,齧住她耳畔,“……便如蓮塘種籽,若水下流急,則蓮子便會隨波逐流,無法坐定。”
“只有水波平穩,那蓮子種下去,才能順利着地;生根、發芽……”
婉兮羞得實在受不得,便銀魚一般勉力鑽進皇帝懷中,掙脫開皇帝的手臂,擡手按住皇帝的嘴。
“爺別說了……奴才,羞死了。”
“那你懂了沒?”皇帝灼熱地覆住婉兮,又捉住她手臂,不叫她閃躲。
婉兮臉已紅透,曼聲輕喘,“奴才,奴才……隱約懂了。”
皇帝身子陡然便又是一熱,扳住了婉兮的手,分出一根手指頭,強爲帶着她——去探查那神秘的究竟。
夜色如燃,耳畔彷彿聽見噼啪作響。
要待良久之後才知曉,並非柴火在火中爆燃的噼啪之聲;其實……是水聲。
是兩個人的指尖,於水中嬉戲、纏鬥、躲閃……諸般而致。
這晚婉兮再度迷濛之中起了曾經的那次錯覺。便如皇上之前做的那番比方——蓮塘流靜,純白的蓮子滴滴隨波而入,輕靈落地……
三日後,皇帝帶婉兮回宮,下旨八月秋獮。
旨意一下,翊坤宮中一片寂靜。
那拉氏懷着孩子,自是不能隨駕;忻嬪則是剛剛臨盆,也只能在宮裡休養。
皇帝下完旨後,方不緊不慢從養心殿,駕臨翊坤宮。
皇帝直接越過偏殿,先進後殿看望皇后那拉氏。
那拉氏忍着心酸,努力含笑,“皇上秋獮一走就是數月,最早怕也要十月才能回來。這便又到了皇太后的聖壽和年下了。妾身便有幾件事,不能不問皇上示下,也好提前預備。”
皇帝淡淡微笑,“你說。”
那拉氏擡起眸子,緊緊盯住皇帝,“妾身是否要爲忻嬪預備進封妃位的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