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嬪跟語琴的關係正在緩和之中,倒叫婉兮也放下心來。
穎嬪挽住婉兮的手,卻回眸瞟向那東配殿的方向去。
“我啊,倒不關心皇后有沒有孩子。反正都是第三個了,又不是第一個那會子,多一個少一個還有什麼打緊——我呢,就是關心皇后這會子遇喜的消息,聽進誰的耳朵裡去,最扎心!”
這一年多以來,忻嬪與婉兮之間的種種,穎嬪等人自然都看在眼裡。
婉嬪面露慈祥,輕輕按住穎嬪的手,“……她快臨盆了,又是第一胎,這時候正是要緊。咱們啊,這會子什麼都不說破,算是爲那皇嗣留一點口德吧。”
語琴和穎嬪各自抿嘴含笑,婉兮也握住了婉嬪的手,“陳姐姐說得對,我們三個白活了二十多歲,還是口無遮攔。”
因婉嬪年歲最大,四人便一路朝東六宮方向走着,先送婉嬪回宮。
經過承乾宮的時候,語琴忍不住向內看了一眼,幽幽道,“……就當我多心,我便總覺着這會子的情勢,倒與舒妃當年剛懷上十阿哥的時候,有些相似了呢?”
那會子舒妃遇喜,在後宮之中風頭一時無兩。可是說也奇怪,不久嘉貴妃、甚至皇后便也都懷了孩子。舒妃的孩子再貴重,如何貴重得過皇后的孩子去?從那開始,舒妃在後宮的命運,便一路朝“離奇”二字奔了過去,再沒能迴轉過。
“說來也是有趣兒,皇后主子早沒晚沒孩子,前頭跟舒妃撞一起,兩個那拉氏相爭;這會子又跟忻嬪撞在一起,倒是都在同一個宮裡了。”
婉嬪便也笑了,拍了拍婉兮的手。
“這後宮裡的女人啊,都說有了孩子是福氣。只是這福氣啊,分人,也分時機。”
“人對了,時機對了,那便是衝破天去的造化;可若是人錯了,時機也錯了,有舒妃和十阿哥的例子擺在那兒呢,誰還敢說只要有孩子就都是福氣了?”
婉兮垂首,含笑默默不語。
聽婉嬪、語琴和穎嬪都說完了話,這才緩緩道,“……這些話都是咱們後宮裡的話,外頭人聽不見。”
“我這會子啊,倒是更在乎外頭的人如何看待這兩件事——總歸皇后和忻嬪的兩個皇嗣降世,便也足可以化解兩位老臣溘逝的哀傷去了吧?”
“總歸今年最要緊的事,不在前朝,也不在後宮,在西北。若西北平定,則西域、雪域便可重歸我大清版圖。這便是皇上‘怵之以威’,平定疆域、奠定版圖的第一武功!”
婉嬪靜靜望着此時的婉兮,不由點頭微笑。
“婉兮,我好像一直忘了告訴你一句話:你啊,長大了。”
婉兮臉便一紅,“陳姐姐又笑話我。我明年都三十了,再不長大,可不白活了?”
婉嬪含笑搖頭,“……咱們都是後宮裡的女人,誰都不能免俗,看見旁人得了皇恩、有了孩子,便會難過不已。”
“可是這一回,你卻叫我看到了你平靜、淡然。這便唯有‘長大’能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