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賢皇后的棺位,自然沒什麼好猜的。終究他是皇帝的元妻嫡後,按着宗法禮度的規矩,東首位一定是她的。
不管皇帝對孝賢的私人感情如何,這個棺位都已經被宗法禮度,定死了是給她。沒人可以更改,便是皇帝自己都不行。
甚或在明憲宗之前,連皇帝的母親追封爲皇后,也不可以與先帝同眠。唯有嫡皇后纔可以。
明憲宗之後,尤其大清入關之後,準母后皇太后與聖母皇太后兩宮並列,故此嗣皇帝的生母也可作爲皇后,葬入帝陵。
此時那拉氏爲繼後,那麼皇帝身邊兒的另外一個位置:也就是西首位,是一定要留給那拉氏的。
這也都不用猜,也沒必要爭。
此時六宮嬪妃們猜測的、心下在意的,自然是哲憫與慧賢的棺位,以及這二位皇貴妃的棺位所涉及到的——將來還誰有可能同樣被葬入皇帝的地宮,能夠與皇帝同穴而眠的。
原本嬪妃們沒必要爭,因爲自古以來都是帝后同眠,她們當中除了那拉氏之外,她們其餘這些嬪妃,都是妾室,都本該只葬入妃子陵寢。
再得寵,只要不是皇后,便都不合宗法禮度。
可是這會子誰也沒想到皇帝竟然打破了幾千年的舊例,不單獨與皇后同眠,將哲憫、慧賢兩位皇貴妃也要奉安入皇帝的地宮去!
這便所有當妾的,心都活了,都想着自己將來是否也能有那樣的一天去。
皇太后吧嗒吧嗒抽着煙,對一衆嬪妃說,“我累了,你們都回克吧。”
衆人散去,壽康宮內一片安靜。
皇太后抽完了這袋煙,擡眸盯住皇帝,“……能與爲娘說說麼?”
皇帝陵寢之事,從來都是頭等機密。內裡有幾個棺位,皇帝將來想怎麼安排,便是後宮也都無從知曉。
“爲娘我都沒想到,你不單獨與孝賢同眠,竟然還帶入了兩個皇貴妃去。如今已經有了三個,將來再加上一個繼皇后……至少已經有四人了。你將來這地下,倒是熱鬧。”
皇帝垂首一笑,“皇額涅笑話兒子了。”
皇太后嘆口氣,“可是,古往今來,幾千年,就沒有這麼幹的!皇帝啊,你這是要嚇壞後人啊!爲娘都想不通,你爲何要如此!”
皇帝又是一笑,“兒子就是喜歡熱鬧唄……況且皇考的泰陵中,也葬入了敦肅皇貴妃年氏;再往前,皇考也曾將怡親王十三叔的額娘追封爲皇貴妃之後,葬入皇祖的地宮之中。”
“皇祖和皇考既然都帶皇貴妃同眠,兒子也不算違反了祖宗規矩。”
皇太后直閉眼,“你皇祖的皇貴妃,不是你皇祖自己要帶入地下的,是你皇考給塞進去的!至於年氏……我不想多說什麼。可是你沒看你皇考自葬在泰陵,已是遠離勝水峪去了麼!”
“他帶年氏同葬,已算離經叛道,故此便不想見祖宗於地下……你卻非要效仿,還要變本加厲?除了這兩個皇貴妃之外,爲娘真擔心你還存着旁的心眼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