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烈起來。
過完了婉兮的千秋,那拉氏這算是鬆下了一口氣去,是時候回頭將自己的賬簿再歸攏歸攏了。
看着塔娜在賬本上,將賞賜給婉兮的那十兩記完,那拉氏鬆了一口氣,“幸好九月裡令妃過完千秋,整個九月,包括十月、十一月,便再沒有高位的主位生辰了。不然又不知道要潑水樣花出去多少銀子。”
塔娜將賬本合好,“這回令妃千秋,倒沒想到皇上只按着宮規賞賜物品,並未有額外的賞銀。否則主子還得跟着皇上一起賞,這十兩便是怎麼都不夠了。”
按着妃位,皇上若在千秋當日賞銀,一般是一百兩到三百兩之間。若皇上賞賜三百兩,那身爲皇后的,怎麼也不能只拿這十兩出去。
那拉氏慶幸之餘,也是哼了一聲,“今年總歸最大的做壽,是皇太后的六十大壽。便是皇上自己今年的萬壽,都降格來辦。若今年皇上還要給令妃大操大辦,那倒成什麼去了?”
塔娜含笑道,“不管怎樣,今年能給主子省下一筆銀子是一筆。總歸今年用銀子的地方兒還多着呢。”
那拉氏略有些走神,沒回應塔娜,只垂首盯着自己的手看。
半晌纔回過神來,卻吩咐,“今兒都初十了。去,將我的牌子送敬事房去。得提前幾天提醒着皇上些兒,又到十五了,他別給忘了。”
永壽宮裡,玉蕤躲了一天,還是回到婉兮跟前兒,將內務府並無叫清泰、楊氏入宮的事兒,都跟婉兮說了。
婉兮已經就寢,只是睡不着,便抱着腿坐着,將頭歪在膝蓋上。
“嗯,我知道了。無妨。”
她這樣說是安慰玉蕤,卻也何嘗不是安慰自己呢。
玉蕤忍不住道,“……興許當真是皇上太忙了。奴才聽阿瑪說,這幾天正是刑部上報秋後勾絕的囚犯名冊,皇上要親自定奪的。”
婉兮點點頭,“今年是皇太后的六十萬壽,皇上必定開恩,今年暫免勾絕。便是罪大惡極之徒,也能多活一年。”
玉蕤一拍手,使勁兒地佯作高興,“正是這回事啊!皇上將所有心思都用在籌備皇太后萬壽的事兒上了,這才暫且顧不上給主子的慶賀。主子又一向是最明理的人,便是往年計較,今年卻是絕不會計較的!”
婉兮自己也笑了,伸手擰了玉蕤鼻尖兒一記。
“好啦,你不必安慰我。此事我心下也都明白的。”
只是……她也沒奢望別的,只是想見見阿瑪和額娘罷了。便是皇太后六十萬壽,彷彿也並不妨礙自己阿瑪和額娘進宮纔是。
只是……既然都初十了,生辰已經過完了,她便也不該再記掛着。
還是睡吧。
說是要睡,可是還是睡不實。
從昨晚起就是這樣兒。
總覺着或者初九的晚上,或者初十的晚上,皇上就算沒旁的賀禮,可是也會過來瞧瞧她纔是。她知道這幾日白天皇上都去暢春園給皇太后請安,接着又駐蹕香山行宮。可是說不定皇上晚上能回來纔是。
可惜……她又白等了。
次日一早,只聽見皇上的諭旨下,皇上將奉皇太后的聖駕,謁泰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