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愣了愣,還是隻得硬着頭皮糾正道,“……主子,是在江寧府得的。”
那拉氏便眯了眯眼,“哦,是在江寧織造府……不過什麼江寧織造,什麼杭州織造、蘇州織造,總歸都是織造,我哪兒分得清哪裡是哪裡!”
“別說那三個織造府了,便是江寧跟杭州有什麼區別,以我看來也不過都是江南之地罷了,又有什麼特殊的去?”
塔娜便咬住嘴脣,不敢再多說了。
她心下卻也其實明白,主子爲何要說是在杭州得的那兩匹紗了……她也見過令妃身上用過的一條披帛,樣式與主子得的兩匹極爲相似,隱約聽說這樣的紗料都叫“杭羅”。
她只是不知道“杭羅”內裡還可細分高低檔次不同的細目去。婉兮的是越王勾踐做“傾國之聘”的綺羅,而有些富貴人家便連糊窗子的用的都是“蟬翼羅”。雖說都屬杭羅,看着相似,內裡卻有云泥之別。
既然令妃的便是在杭州得的,後宮怕都看見了;且杭州在前,回程江寧在後,主子自然不願承認是落在令妃之後。
再說……這兩匹紗是怎麼來的,主子自然不願叫外人知道。這便故意推說是在杭州得的了。
塔娜便趕緊福身道,“回主子,自是帶來了。”
臨起駕前,宮裡收拾行裝,主子莫名提到這兩匹紗,非要帶上。雖說盛夏七月,穿夾紗的衣袍本是再對勁不過,可是主子卻沒叫送去針線上給趕製成衣裳帶走,反倒是直接帶這麼兩匹紗。
她便有些沒想明白緣故了。
那拉氏點頭道,“……去叫這個月承應的內管領來,叫他帶了這兩匹紗出行營去,到外頭找個穩妥的裁縫給趕製成一套中衣吧。要窄褃掐腰的小襖樣式。”
塔娜有些吃驚,忙道,“主子是叫內管領拿到外頭找裁縫來裁製?這是何必?”
外頭的針線如何能比得上宮裡的?若外頭的裁縫做不好,那又該如何交待?
況且此處還不是承德城內,已是到了木蘭圍場,周遭都是草原、山林,便是能找裁縫,怕也都是周圍蒙古旗盟裡的。到哪兒能媲美宮裡的裁縫去呢?
“主子,咱們雖說在外,可是宮裡也帶了幾個針線上的婦人來……不如還是交給她們裁製吧。”
那拉氏皺眉,“你哪裡明白!宮裡的針線婦人,做出來的不過是宮裡的式樣。皇上早看厭了,又有什麼新鮮?總歸叫內管領送出去,尋那新鮮的式樣做來纔好……”
那拉氏說到這兒,難得地已是兩頰通紅。
塔娜訝然了片刻,腦海中也是忽然懂了。
塔娜急忙垂下頭去,“……奴才明白了。奴才這就尋承應的內管領去。”
忠勇公府。
已是七月,篆香的肚子怎麼都遮掩不住了。
書房的院子裡,後院東廂房是篆香的住處。東廂房分南北兩個暖閣,原來是篆香和芸香分住。芸香原來的房間裡,這會子便住着玉壺母子。
這日見篆香又要將布條往肚子上勒,玉壺實在看不下去,劈手給奪下來,“篆姑娘,你想要瞞到什麼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