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本以爲那叛賊是看中了我脖子上的珠子。那會子奴才連命都不要了,更何況這身外之物?卻沒想到他只攥着那珠子問我,這珠子是哪兒來的。”
婉兮緊張得盤腿坐着,都躺不下。
“這樣說來,他興許認得那珠子?”
玉壺淡淡笑笑,點頭,“主子明鑑。原來就是這樣巧,他竟然是蒼珠的哥哥……奴才在事發前的幾個月,一直都在聖湖畔呼喚蒼珠。或許就是蒼珠在天有靈,聽見了我的呼喚,這才那樣巧,竟然是他的哥哥衝進來,看見了我。”
“他叫絳曲,意爲‘菩提’。他是那木扎勒手下一個小頭目,當年就是因爲聽說蒼珠死訊,以爲是傅二爺害死他弟弟,這才成爲那木扎勒手下,一起跟着爲叛……他將我從死人堆裡拖出去,藏進了他家的一處田莊裡,叫我平安生下了孩子。”
那一場生死劫難,那一片雪域佛國曾經淪爲的人間地獄,婉兮聽來都是驚心動魄,玉壺卻已經平靜、豁達。
“沒有蒼珠,便沒有我們母子的性命。故此孩子生下來,我便給他取名叫‘倫珠’。是‘天成’之意,又因爲一個‘珠’字可以致謝蒼珠。”
婉兮垂首去,悄然抹了好幾把眼淚。
繼而擡眼望住玉壺,努力地笑,“……我要認他當乾兒子!”
玉壺嚇了一跳,連忙跪倒,“萬萬使不得。奴才此時並無名分,奴才的兒子便只是一個家下女子的孩子,令主子這便失了身份。”
婉兮深吸一口氣,“你別妄自菲薄,誰說你沒身份!”
其實婉兮聽說玉壺給兒子取名“倫珠”,心下也翻涌了一下——傅清的兩個兒子名爲明仁、明亮,那便是這個孩子也應該用這樣的方式來取名、序齒纔是。便是有一個雪域名字叫“倫珠”,紀念那片土地,那些人;卻也可以只作爲別名使用,另外正式取一個符合家族習慣的名字啊。
“便是那會子你曾自請仳離,可是那不過是非常之舉。你事實上依舊是傅二爺的小福晉,倫珠也自然是傅二爺的子嗣!”
玉壺自己倒是淡淡一笑,“……主子別擔心,九福晉待奴才極好。九福晉早說下,若我願意,可以在九爺府裡安安穩穩一輩子,倫珠也半點委屈都不會受。”
婉兮不由得眯起眼來,“傅二爺的福晉和兒子,可是說過什麼?”
玉壺笑笑,不想說,卻拗不過婉兮。
原來欒大將玉壺母子從雪域護送回京後,九福晉便曾帶玉壺母子回過傅清府邸那邊去過一回。好歹,也該叫那孩子見見自己的家,給嫡母磕頭問安。
可是傅清的福晉見了玉壺和倫珠,將玉壺那幾個月在雪域的下落問明白了之後,便笑,“聞杏的話還是說的有些含混了。你現在看上去雖說是像個雪域女子,可是你在雪域,終究還是一看就是平地人吧。那個雪域男子收留了你,怎麼就沒被外人給發現了?”
“他必定是用了什麼特殊的身份,纔將你隱藏住。”
那一刻,玉壺心下一顫,便也明白了。
她淡淡地笑,“福晉說對了,他說我是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