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格也發現塔娜出去幾個時辰了,還沒回來呢。她也不知道塔娜去哪兒了,也不敢打聽。
只是……上回因爲“東珠”那事兒,主子明明冷落過塔娜好一陣子的。德格以爲,自己的好日子也該來了。
結果這次南巡,主子還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都私下裡交待給塔娜去辦,給她一點口風都不透漏,德格這心下着實有些難受。
只是在主子面前,她得剋制着,只回道,“……還沒見影蹤。不如奴才叫兩個太監去找找?別是這行宮格局陌生,困在哪兒了,找不回來了。”
那拉氏卻點上一盤檀香,閉上了眼,“不用了。你找一卷章嘉大師譯好的《丹珠爾》,念給我聽罷。”
三世章嘉大師跟皇上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成人後,皇上又拜章嘉大師爲師,修習佛法。那拉氏身爲皇后,想要找一找能跟皇上靈魂相同的地方兒,那這同修章嘉大師譯出的經文,應當是個好辦法。
總歸,那些漢人的詩詞歌賦、水墨畫卷,她是比不過那些漢女去;可是話又說回來,說到這黃教,那些來自漢家的女人卻是不懂的!
檀香嫋嫋,德格一邊念着經文,一邊還是有些分心。便是有幾處唸錯了,可是看主子的模樣,似乎入定,又似乎入夢,總之並未聽出來就是了。
“主子,奴才回來了。”終於,門外響起塔娜的聲音。
那拉氏幾乎一躍而起,兩眼放出光芒,“快進來!”
塔娜邁入門檻,卻是瞥了德格一眼。
那拉氏吩咐道,“德格,去預備熱水吧。待會兒,本宮要洗浴。”
德格咬脣而出,卻是有些不甘心。她就立在門檻外,小心透過門簾縫兒向裡瞧。
卻見塔娜從懷中掏出兩封銀子來,擱在炕几上。
那拉氏見了那包封,還有上頭蓋着的紅章子,便是不用拆開也知道是銀子,不由得歡喜。
“有多少?”
塔娜咬了咬嘴脣,垂首道,“……他們送進來兩封銀子,一共有五百兩。”
那拉氏原本興奮得通紅的臉上,登時變了顏色。
“五百兩?堂堂杭州織造,只給本宮進五百兩銀子?還富甲天下,還過手的銀子如流水呢,這算什麼?!”
“今年是皇太后六十萬壽,本宮要進節禮;偏那舒妃還有了喜,待得回宮正是她臨盆,等她生下孩子來,又是洗三、又是小滿月、滿月、百天兒……身爲皇后、嫡母,哪天我都得賞銀子啊!”
“舒妃的孩子,我便是一次賞給十兩,光今年這前前後後我至少就得賞出去五十兩;皇太后的六十萬壽,我就更不能寒酸了去——這次我還指望着杭州織造有眼色,怎麼也得給我拿兩萬銀子纔夠使!”
“這五百兩夠什麼?他們打發要飯的麼?”
那拉氏說着,細眸中不由得溢出寒光。
“本宮是正宮皇后,是他們正經的主母。他們知道該孝敬就好,可這一點子心意,不是孝敬,是他們找死!”
塔娜也嚇了一跳,連忙跪下,“主子容稟,杭州織造是內務府的奴才,規矩自然懂的。只是這回皇上嚴查江南織造貪墨之事,尤其是今兒,皇上剛下旨處置了那個粘竿兒的拜唐阿。那樣身份的皇上都毫不手軟,杭州織造便沒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