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心下難過,卻也起身明麗一笑。
“皇后儘管在皇太后身邊盡孝,妾身等一定會全心全意伺候皇上,叫主子娘娘不必有後顧之憂。”
那拉氏果然被刺得變色,擡眸睨住婉兮,“令妃,如今本宮爲皇后,自然要全心全意伺候皇太后。平素要是舒妃在,到可以替本宮分些擔子去。可是誰讓舒妃福氣大呢,這會子要留在宮裡養着孩子……”
“說起來,如今妃位以上,除了本宮之外,也就是令妃你還沒有孩子了。你服侍皇上這樣盡心盡力,卻還沒有舒妃的福氣大,便當真是隻賣力、不結果。本宮也着實心疼你了。”
婉兮心內疼痛,面上卻浮起天真笑意。
她認認真真給那拉氏屈膝行禮。“主子娘娘爲六宮之首,妾身便時時事事皆以主子娘娘爲楷模。主子娘娘伺候皇上二十年尚無所出,妾身又怎敢搶在主子娘娘前頭?主子娘娘不生,妾身也不敢生呢!”
那拉氏冷笑,“本宮便是不生又怎樣?本宮還是皇后,將來不管哪個皇子繼位,本宮都是母后皇太后!生與皇上並尊,死與皇上共眠。神位附太廟,生生世世受皇家子孫香火祭拜。”
“令妃你呢,活到死也只能是個妾室,葬入妃陵,從此湮沒於史書罷了!”
這些宗法、這些尊卑禮數,婉兮無法反抗。
這一刻不由得心中也是一片灰暗,黯然垂下頭去。
皇帝卻笑出聲來,輕輕拍掌,“皇后說得真好,當真有母儀天下的氣度。”
那拉氏淺淺一笑,“妾身爲中宮皇后,管教妾室自然是妾身分內之事。皇上謬讚了,妾身倒不敢當。”
皇帝伸手拉住那拉氏手腕,“皇后坐。”
那拉氏便也不客氣,因只有兩張椅子,她擡眸瞟了婉兮一眼,便佔了婉兮的座位去。
婉兮只能站着伺候。
皇帝笑眯眯望住那拉氏,“皇后爲朕正妻,自當與朕同心同德。夫妻一體,便是有些話不便明說,相信皇后也自然能心有靈犀、心領神會。”
那拉氏聽得倒也順耳,便坐得更加端莊、筆直,“那是自然。”
皇帝含笑上下打量那拉氏這一身鄭而重之的中宮吉服。這彩繡金鳳的朝褂、這頸子上的金約、這隆而重之的東珠耳鉗,這前胸後背一正兩斜披掛的三條東珠朝珠……全都是中宮吉服的範疇。
頭上呢,便是沒用那金鳳嵌東珠的吉服冠,卻也戴了點翠九鳳的鈿子去,這隆重倒是並不遜於那正式的吉服冠了。
這樣的鄭而重之,這樣的明**人,這樣的氣勢奪目,彰顯的都是大清皇后的身份。
可是皇帝自己都只穿着簡單方便的行服,婉兮就更是做了宮裡日常時候的簡單穿戴,便連旗頭上都只簡單簪了兩朵絹花而已。
“皇后可明白,朕此次南巡,所爲何來?”
那拉氏倒是沒想到皇帝忽然與她問這個,便挑了挑眉,“皇上爲何來南巡?皇上諭旨裡不是也說得清清楚楚了麼?適逢皇太后六十萬壽,又兼視察河工……”
皇帝笑了,“所以皇后穿成這樣,一路陪朕南下,視察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