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扭身回去,端然坐直。
“那就看爺敢不敢叫我猜!”
皇帝長眉微揚,“怎麼說?”
婉兮眸光如璃,“這世上最難的事,便是猜人心思。更何況爺是天子,便是君心最難測。故此奴才是沒指望一下子便猜中的。總得爺給些邊角的提示,奴才方可兜着圈子猜進要害去。”
“故此奴才方有這一問:若爺敢叫奴才猜,那便容奴才再問幾個小問題。奴才總歸不會直接去問謎底就是,爺放心。”
“可是呢……如果爺怕叫我猜着,就一定不容奴才問那些小問題。那就拉倒,奴才就當沒說過。”.
她那小模樣兒,一副矜然自傲,又那麼嬌嗔可愛。
皇帝瞟了她半晌,這才哼了一聲。
“身爲天子,爺最不怕有人與爺叫板!”
“這些年跟爺叫板的人,無論是前朝的鄂爾泰、張廷玉,還是大金川的莎羅奔、雪域的那木扎勒,還是準噶爾的噶爾丹策零,一個個不是死,就是被爺打得心服口服!”
皇帝倏然伸手,一把捏住婉兮的下頜。
“爺自然知道,你這是激將。爺看破,卻也願意由着你……那你便問,爺答你就是。”
婉兮嫣然展顏。
“那,奴才可問啦?爺不後悔?”
皇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爺大你十六歲!爺還跟你耍賴不成?”
婉兮便挪着小杌子坐過來,兩手腮幫兒,雙眸流光,明澈地望住他。
“……是蒙古王公麼?”
皇家公主,指婚自然是首選蒙古王公。
這也同時是婉兮最爲擔心的。
皇帝半邊長眉輕挑,“……不是。”
婉兮這便拍一下手,歡喜得放了一半的心。
“那就好了……”
至少,比和敬公主要強。
和敬公主雖然是孝賢皇后的嫡出公主,額駙出自科爾沁的博爾濟吉特氏族,門第雖然高貴。可是那三額駙卻是庶出。堂堂大清嫡公主,卻下降給了蒙古庶子,這總叫人心下並不舒泰。
婉兮再問,“……爺可敢告訴奴才,爺選定額駙,是在哪年哪月定的心意?”
皇家公主,若不是許配給蒙古王公,便一定是朝中大臣。而朝中大臣裡,首選功臣之後,這也是滿人崇尚軍功的性子使然;其次才爲權臣。
而朝中的功臣世家,就是那麼幾家;這些年的大仗,一共也就那麼多場。只要知道了確定的年份,聯繫那一年的重大戰事,便大致能圈定是誰家了。
皇帝便眯了眼,“嗯?”
婉兮趕緊打馬虎眼,垂下頭去,扳着手指,“奴才的意思是說,前兒奴才還跟純貴妃感嘆,四公主怎麼就忽然那麼大了呢?都七歲了!在我們心裡,她還是這麼大一小點兒,軟軟的,懷抱裡的,怎麼一下子都七歲了,都快要嫁人了呢……”
婉兮歪頭,悄然凝注皇帝,“奴才倒記着,皇家公主指婚的年歲都早。四公主這會子七歲,可怕是幾年前皇上心裡就已經選定額駙了吧。奴才就是好奇,皇上給選定額駙的時候,四公主才幾歲呀~”
皇帝翻了個白眼兒,咬着脣不想說。
憑她聰明,一說,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