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聽傳走進正殿去,正見皇后由挽春扶着正走出來。婉兮忙跪倒,“奴才謝主子娘娘的恩典。”
皇后扶着挽春的手,擡眼望向對面大紅牆上的毗盧頂,努力笑笑:“你進宮已半年,宮裡的情形,你也都該看清了。皇上忙於前朝,分給後宮的時間和心力都有限,後宮的女人總要自己爲自己掙得生存。本宮知道你並不喜歡宮裡;可是你不用怕,有本宮在。只要你一日還在本宮的身邊,本宮就會護着你一日,這後宮上下沒人能動得了你分毫。”
婉兮便忍不住微微皺眉,卻也只能深深垂首說:“奴才謝主子……”
皇后便扶着挽春的手那麼去了,婉兮深吸口氣轉頭望暖閣裡,猶豫着該進還是該退。
“既來了,還跪在外頭做什麼?”暖閣裡傳來皇帝的聲音,不遠不近,不高不低。
婉兮只得深吸口氣:“奴才叩見皇上。”
李玉笑着扶起婉兮,待婉兮入內後,親自將大紅門帶上。
因着過年的緣故,就連一向素淡的長春宮暖閣裡,也多了幾抹喜慶的紅。無論是懸在牆上的大紅福字,還是坐褥新換的紅錦套子,抑或炕几上的托盤,處處漾着喜慶。
皇帝就坐在那一片鮮豔裡,目光裡涌起瀲灩的微波。
“過來。”
終是兩個多月沒見,婉兮便忍不住撐着膽子擡眼盯了他瞧。大過年的,他竟瘦了。
婉兮手指悄然攥緊衣角,磨蹭着走過來,咬住嘴脣咕噥:“……這是皇后主子的宮裡,可是我一來皇后就走,叫奴才不安。”
已是到了近前,皇帝一條腿下地支住腳踏,已是伸臂一把將她扯了過來。她不肯入他懷中,只勉力撐着炕沿兒站住。
卻還是紅了臉,忍不住睜圓了眼睛,仔仔細細打量他。
“長大了~”他點漆一般黑的眼也都落在她面上,再火熱滑下她身子去:“個頭兒卻沒見長,哼,許是都被心眼兒墜住了。”
婉兮便如同被點燃了一般,只覺自己快在他目光下頭成了灰。
他便也笑了,輕哼一聲:“養心殿你不願去,我來長春宮卻又叫你不安……你叫我該怎麼辦?不如你也有自己的宮,日後我便只去你的宮裡看你,不必再顧忌別人。如何?”
婉兮心下忽悠一跳。
他凝着她,攥緊她小手:“二月是八旗選秀,後宮裡的位分也要進一進。我想也一併也進封了你,讓你也有自己的宮。我便將永壽宮指給你住,好不好?”
“皇上!”婉兮心下激靈一驚,連忙跪倒:“皇上今日來看奴才,就是要說這個的麼?那皇上就誤會了,奴才並無此心!”
“你個小丫頭!”
皇帝俯身,一把將她扯起來,帶進懷裡,恨恨盯住她的眼睛:“九盡春深……朕在齋宮裡,在這忙得腳不沾地的正月裡,卻一日都沒落了‘畫九’。朕筆下畫九,心裡更是想着個名字裡也帶九的丫頭,每多畫一筆就彷彿距離她又近了一步。瘦盡燈花,就是念着等二月九盡便可正式進封了你。朕整整盼了這麼多日,你卻要告訴朕,你對朕並無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