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抿着嘴兒瞟着婉兮和九福晉,眼裡便是串串波光漣漪的笑。
她看了一會子,便起身:“本宮人也見過了,事兒也說完了,這便走了。醢”
婉兮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與舒妃一起送出門去。
九福晉有些撐不住,便只在殿內跪安。
那拉氏離了永壽宮,上了暖轎,脣角便一直輕勾着。
她本是揣了一肚子氣而來,就要特地堵着舒妃姐妹和令妃,然後在永壽宮大鬧一場的。
令妃得了佐理內政的權力,這便如此不將她放在眼裡,若以爲她就此忍氣吞聲,那便是癡心妄想緹!
便是永壽宮就在養心殿後頭又怎樣,她就是要在那鬧出來,就是要讓皇上聽見!
宮裡,是這個世上最重等級規矩的地方兒,便是皇上怎麼偏寵令妃,若令妃這事兒上解釋不明白,她也絕對要跟皇上不依不饒了去!藉着這個事兒,叫皇上褫奪了令妃佐理內政的權力纔好!
可是這會子,她倒改了主意了。
她不急着將火氣都撒出來,因爲她在永壽宮裡那會子,肚子裡的氣倒是一點點地散了。
她甚至覺得令妃與那九福晉之間的眉眼神色,十分有趣兒。
她來永壽宮,沒能撒氣,卻是看了一場好戲。裡外裡這麼一勾畫,倒也不賠什麼去。
待得轉進了長街去,看不見了永壽門,塔娜這纔在轎窗外低聲問:“……方纔情形,主子怎樣看?”
那拉氏擡手撫了撫篦得溜光水滑的鬢角,得意一笑:“令妃那貓,什麼嶽鍾琪帶回來的啊,我看就是傅恆帶回來的!你沒瞧見九福晉那家下女子的神情麼,就證明這兩隻貓極爲相似。很有可能就是一窩裡出來的。“
“傅恆也當真是左右逢源,帶回兩隻貓來,一隻給了自己福晉,一隻卻巴巴兒地送進宮來,給了令妃。雖然只是一隻貓兒,可是你想那九福晉心下怎麼能好受?”
那拉氏越想越愉快:“令妃這樣傷了九福晉,就是傷了舒妃。這宮裡,如今身在妃位、年紀又輕的,就是她們兩個了。我早就希望她們兩個鬥起來!”
“可惜上回佐理內政的事兒,她們兩個竟然沒鬥起來;這回我看,時機終於來了。”
那拉氏心滿意足地舒口氣:“她們倆鬥起來,我就鬆快多了。”
一直目送那拉氏的轎子走得沒了影,婉兮和舒妃才轉身往回走。
從永壽門到後殿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兩人若默默無言地朝裡走也是尷尬,婉兮便尋了句閒聊:“……沒想到九福晉這回竟然害喜這樣厲害。我從前都是聽人家說,只有頭一胎纔會反應這樣強烈。也是我唐突了,若我早能想到九福晉這一胎這樣辛苦,我便不該急着叫九福晉折騰進宮來。”
舒妃淡淡垂下眼簾去:“嗯,按着月份,是九月初得的胎。這才一個多月,正是最害喜的時候。”
婉兮不由得擡眸望住舒妃:“九月初得的胎?”
舒妃目光也迎過來,點頭:“正是啊。那會子咱們也正好剛從圍場起鑾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