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師父說,反正距離養心殿最近的,就是令主子的永壽宮,還有西邊兒的啓祥宮了。可是氣象宮裡又沒有主子住,是給內造辦處用的,故此真正離養心殿最近的,就是令主子這兒了。便將那黑熊、白猿給養在令主子這兒,一方面令主子這邊兒不過多一把糧食的事兒,二方面皇上也方便一擡腳就過來看不是?”
婉兮強忍住笑,故意惱得一跺腳:“李諳達又使我做筏子!啓祥宮便是內造辦處又怎了,院子那麼大,騰一角地方就夠那黑熊白猿用了。”
孫玉清趕忙又磕頭:“回令主子,奴才師父說,內造辦處裡總難免有些怪動靜。便如玉作裡,工匠要天天踩着那鑽刀開玉、琢玉,這便難免將兩頭瑞獸給嚇着。令主子想啊,它們大老遠地來,好歹還得有幾年水土不服呢,這要是再被怪動靜給嚇着了,倒可惜了這大老遠地從暹羅漂洋過海地來了……”
婉兮面上故意裝作不高興,可是哪兒裝得住呢。瞥了孫玉清一眼,已是撲哧兒笑了:“你師父怎麼不自己過來說?”
孫玉清忙答:“奴才師父知道令主子必定饒不了,這便也沒敢來不是?還是奴才皮厚,便是被令主子罵兩句,掐一把呢,奴才也眼睫毛都不帶動一根的!”
婉兮無奈地笑,擡眼瞟毛團兒:“果真是你一家的兄弟,皮一樣兒厚!”
毛團兒便也過來一起跪下,跟着傻樂。
婉兮終是高興,給孫玉清帶了兩個荷包回去,裡頭都是小銀錁子,每個足有三五兩沉。孫玉清連忙磕頭:“奴才師父要是知道奴才敢收令主子的賞,非得抽奴才大嘴巴!”
婉兮瞪他:“那你不會不叫你師父知道?這個是給你師父的,你也拿着,要是你師父非不好意思要,也先存你手裡。你替你師父攢着,將來若你師父有用項,你再給拿出來。”
孫玉清這千恩萬謝地去了,一出永壽門恰好撞見玉葉從外頭回來。兩人險些在門檻上腦門頂腦門,玉葉又羞又急便啐:“是誰這麼不長眼睛的!”
太監的服色,一個級別的都是一樣的,又隔着涼帽,玉葉一時也瞧不見臉,便以爲是永壽宮裡的小太監呢,這便沒客氣,張嘴就罵了。
待得孫玉清擡起頭來,玉葉方知道唐突了,連忙紅了臉道歉:“……不知道是你來。御前的人,我可罵不得。你好歹擔待,我以後好好報答你就是。”
兩人站在宮牆夾道里,周遭並無旁人,孫玉清便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狠勁兒盯着玉葉看了兩眼。
那晚上天色暗,他沒太看清楚,這回可補回來了。
眼前這玉葉,果然相貌與性子相呼應,一張菱脣紅紅翹翹,最是個伶牙俐齒的模樣。
最嬌俏不過的是,她嘴邊脣角還生了個極小的痦子。比小米粒還要小,非要站得面對面這樣近了,才能瞧見。
這樣的菱脣,配着這樣嬌俏的痦子,說起話來說不出的眉眼靈動、顧盼若飛。
孫玉清看了半晌,這才含笑道:“葉兒姐姐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