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醒了?”玉葉嬌嬌俏俏蹦躂進來,幫婉兮挑開牀帳,掛上帳鉤。
婉兮這一瞧窗外,纔看出來原來都是紅日西斜了,便也有些不好意思:“我睡得太長了,倒險些誤了給你們壓歲。”
婉兮這便叫玉壺和玉函進來幫她更衣、梳洗,叫玉葉出去將宮裡人都給叫進來。
梳妝的時候,玉壺給婉兮拈了兩朵稍微帶些鮮亮顏色的頭戴花,比到婉兮鬢邊去:“主子瞧,這兩朵都是極淡的顏色,鵝黃與水綠,只比素白上加了一點點顏色,應當不妨事的。終究這是大過年的,再說皇上自己十二天就釋服了,也沒非叫後宮也都穿素……”
婉兮倒愣了會兒神,沒聽見玉壺說什麼。
玉壺又說了一遍,婉兮紅了臉笑:“我走神了。不如這樣,不戴花,用兩枚古玉的頭釵吧。”
“一來古玉襯得起這大過年的節氣,皇上也喜歡玉;二來古玉本身的顏色素淡,不違喪期;三者古玉上都有沁色,倒不似普通白玉那麼素淨,也好歹能添點顏色。”
玉函便去換了來。
婉兮伸手按了按玉壺:“我方纔見玉葉蹦躂進來,鬢邊插了個挺好看的珠花……”
玉壺便會意:“奴才也覺着,應該是毛團兒送的。”
婉兮趴到妝奩上哀聲嘆:“這一對小冤家啊……真是叫我該怎麼辦?”
玉壺垂下頭去:“主子別急,待得過完了這個年,最遲二月,奴才定設法。”
婉兮輕嘆一聲:“也罷。”
玉函拿了古玉的頭釵來,還向婉兮道:“今兒主子起得遲,晌午幾位皇嗣都來給主子請安,奴才們便給擋了,沒叫醒主子。”
玉壺接過頭釵來幫婉兮比在鬢邊,目光靜靜問:“主子昨兒借了皇嗣一同去陪皇上守歲,看樣子皇嗣們與他們的額娘,這都已經承了情。主子昨晚這一步棋走得大方,得了人心。”
婉兮垂首笑笑:“我不願大方到與他們的額娘分享皇上,可我總還可以幫他們得些父愛。如今這會子,嘉貴妃、純貴妃、愉妃她們的年歲都大了,快四十的人了誰還會爲了自己爭寵呢,都爲了自己的孩子罷了。故此誰對他們的孩子好,他們的心必定也是向着誰。”
玉壺悄然提一口氣:“經過昨晚的事,主子倒是可以與嘉貴妃、愉妃多親多近了。”
婉兮在菱花鏡中靜靜擡頭:“從陳閣老和我阿瑪的事兒上,也給我敲了個警鐘,終究婉嬪、陸姐姐都是漢女,縱然家世門第都不低,可這終究是大清天下。即便陳閣老這樣貴爲閣老的,還不是在莊親王面前也並無地位去,故此叫我也明白,在這宮裡只與漢人出身的婉嬪、陸姐姐交好是不夠的。”
“嘉貴妃出身高麗旗鼓,愉妃是八旗蒙古,從血統上來說總比婉嬪和陸姐姐要方便些。況且她們兩人出身終究還是低微,一向被那拉氏看不起,從潛邸時便沒少了譏諷……那這樣兩個人,便值得咱們主動交好。”
玉壺輕嘆一聲:“這些年說實話,嘉貴妃的小絆子也不斷,幸虧主子大人大量,沒與她真正計較,反倒還幫了她許多回去。這才爲今天,鋪墊下一段平坦的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