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個九月,婉兮過完生辰,從香山行宮回宮。
靜靜聽到前朝傳來消息,就在所有人都對大金川避之不及之時,傅恆以二十七歲的年紀、以從未擔任過正式武職的資歷,毛遂自薦,請代訥親,經略四川。
前朝後宮都感意外,婉兮卻獨自走進正殿東暖閣的小佛堂,拈起三炷香。
玉壺縱然早知前情後果,可是待得確認了這個消息,還是掉了眼淚,低聲道:“這會子終究還是在孝賢皇后喪期裡,便是九爺不主動請纓,皇上怕也不忍心叫他去。他又何苦……”
婉兮回眸,靜靜一笑:“也是想起傅二爺了,是麼?如今還在孝賢皇后的喪期裡,可是傅二爺還是要在外帶兵,無法回京。”
玉壺臉便紅了起來:“主子又打趣奴才!”
婉兮按住玉壺的手:“這會子傅二爺已不在天津,升遷至古北口提督,又遷固原提督。雖然離京師遠了些,不過總歸是升遷,便是好事。”
玉壺也點頭:“難得皇上器重。”
婉兮點頭道:“你的事,我早私下與皇上說了。皇上也早就允了。只是這會子還在孝賢皇后的喪期裡,傅二爺又是孝賢皇后的兄長,便不宜這會子辦喜事。皇上說叫你耐心再等等,等來年三月喪期滿了,便成全你們的好事。”
玉壺一張臉早已紅透,又是羞澀,自然更是歡喜。
可是歡喜過了一陣,玉壺便又眼圈兒一紅,在婉兮面前跪了下來。
“如果當真如此,那奴才在主子身邊兒伺候的光景,不就只剩下六個月了麼?這叫奴才……如何捨得!”
婉兮盡力只是微笑:“說什麼傻話呢?我雖然也是捨不得,可是你出宮嫁人之後,又不是咱們就見不到了。便如九福晉一般,我定然還設法安排咱們見面就是。”
話雖如此,可是婉兮與九福晉之間哪兒就說見就見了呢,一年能見那麼幾次,也都是有數的。更何況玉壺嫁過去已經沒有了福晉、側福晉的名頭。以她將來的身份,就更幾乎沒有機會能進宮來了。
玉壺便又是含淚,哽咽着道:“若主子心意已定,那奴才倒要提前做些預備。主子可想好了,待得奴才去後,這永壽宮裡的差事交給誰來辦理?玉函、玉葉,還是另外從外頭再選妥帖的人來?”
玉壺想的對,這事兒終究要提前做些安排。她宮裡掌事兒的女子,不像普通的女子,是關係到整個永壽宮安危的。
婉兮也是輕嘆了一聲:“玉函老成持重,只是終究性子過於平緩了些。尋常若宮裡人不守規矩,她的性子便不易節制。”
玉壺便道:“若論性子,玉葉倒是比玉函更合適。況且玉葉從小陪主子一同長大,忠心自不用懷疑。甚至,玉葉的身上頗有幾分主子的影子去,談吐、處事都是主子教出來的。”
玉壺說着卻還是微微皺眉,“只是……”
婉兮垂下頭去。
“你想說的,我何嘗不明白。也是我這幾年對她太寬,叫她進宮幾年還沒能全然規束下性子來。潑辣有餘,沉穩不足。”
以及……這丫頭與毛團兒之間,那若有若無的情愫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