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貴妃凝視着婉兮,只得按下心中的萬千翻涌,勉力而笑:“我明白。今兒當今是唐突了。不打擾令妹妹,我先回去了。”
婉兮也只得親自送到院子門口去,目送純貴妃背影遠去,輕嘆口氣。
玉壺上前來扶住婉兮手肘:“純貴妃此舉,終究還是爲了三阿哥謀奪太子之位的。主子這樣決定是對的,這會子便是任何人都不該妄議太子之事。即便三阿哥成了主子的兒子,也不該議。”
婉兮望向純貴妃背影消失的方向:“她這會子自己失寵,皇后之位眼見已是與她無緣。這會子咱們馬上就要回宮裡,養心殿那個東耳房的主人就要定下來了。她是實在沒法子了,纔想出這一步棋。她是出於母親之心,只是……這一步棋終究並不明智。唉~”
純貴妃一路疾行,回到自己寢宮,訕訕坐下來。
菱花鏡中倒映出的面容,面紅、目光卻散亂。
正是映着自己的心事。
巧蓉忙泡一杯熱茶送上來,“主子壓壓。”
純貴妃將熱茶喝進口中,心卻終究還是冷的。
“我以爲這幾年,憑我與她的交情,她好歹能幫我。終歸她自己也沒有孩子,她的位分註定要這麼尷尬地卡住了,我主動送皇子給她,對她又有什麼不好麼?這本來是兩得益的事,她又何必推脫?”
巧蓉只能默默陪着,也不敢答話。
主子的心,她也明白。終究是因爲這些年令妃得寵,若能叫令妃撫養三阿哥,那皇上必定要看在令妃的面上,對三阿哥高看幾眼。
如今皇后之位的爭奪,主子已然無望。那主子必定還是要替三阿哥、六阿哥謀那個太子之位啊!
“本來在嫺貴妃和令妃之間,我心下還是傾向令妃的。終究我這些年與嫺貴妃明裡暗裡、分分合合,她未必信我,我也不敢信她。所以如果這回令妃肯答應我,那我就還是與令妃站在一處,一起防着嫺貴妃。”
“可是這會子,她卻自己替我做了決定了。我別無辦法,也只能答應了嫺貴妃,從此與令妃劃開楚河漢界罷了。”
純貴妃擡起眼來,目光幽幽凝住巧蓉。
“令妃是忘了,山東船上的事,是我與她一起做的。同時嫺貴妃對那晚的事,可是好奇得要死。令妃今兒拒絕了我……她一定會後悔的。”
婉兮送走純貴妃,回來也是心下一時不易平靜。
天擦黑的時候,卻沒想到柏常在來求見。
因這一回的六宮進封,獨獨落下了柏氏姐妹,故此這一陣子以來,婉兮與小柏氏倒是未曾單獨見面說過話。
這會子小柏氏忽然來,婉兮自己倒有些侷促。
倒是小柏氏大方一笑:“令妃娘娘進封,小妾沒來道賀,還望令妃娘娘海涵。”
婉兮這才趕緊握住小柏氏的手:“你說什麼呢?其實是我心下十分不好意思……這回進封,獨獨落下了你們姐妹,故此我也不好意思主動去叫你。皇上的心,我總歸也左右不得,沒辦法幫你進言,我心下也是過意不去。”
小柏氏卻搖頭而笑:“姐姐曾經號稱盛寵,如今又如何?故此我早已看得開,位分和恩寵對我而言,都已是身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