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孝賢皇后諡冊禮終成。
前朝後宮心下便都覺着,這回皇上總該冊立新皇后了。
可是皇帝諡冊罷了,便也罷了,並未談及新皇后之事。
最失望的人,自然是嫺貴妃。
嫺貴妃回到“天地一家春”自己的寢殿,不由得冷笑。
“還不冊封又如何,反正便已經是五月了!皇上自己親口說的,六月咱們就要從園子回宮去。到時候養心殿東暖閣的歸屬,便總該塵埃落定!君無戲言,皇上自己說過的話,總不能自己違反了。這個皇后之位,我已經整整等了十五年!如今不過就只剩下一個月,我等得起!”
塔娜也道:“主子放心,前兒諡冊禮,大阿哥的福晉進宮,奴才已將主子的意思轉達給大福晉了。大阿哥這就會在宮外,聯絡朝臣,叫他們遞奏本,敦請皇上早立中宮,以穩定社稷。”
“大阿哥的前程也捏在主子掌心兒裡呢,他與咱們如今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在宮外一定落力替主子辦事,主子放心就是。”
說到大阿哥,倒叫嫺貴妃這心下的氣兒平順了些。
從前她家族依靠不上,她在前朝沒有沒有什麼人能說得上話,總是比不上孝賢皇后與慧賢皇貴妃去,深以爲憾。這會子因爲大阿哥,終於在前朝有了一顆棋子,她這顆心下也寬慰了許多。
不過她也沒忘了小心提醒:“祖宗規矩,皇子不準私下結交大臣。大阿哥在宮外聯絡朝臣的事兒,你得叫他萬萬小心,千萬別被人查知了。否則他自己被彈劾不說,咱們也得跟着一起倒黴。”
塔娜點頭:“如今大阿哥年歲也不小了,自己也是當阿瑪的人了,這些規矩,他自然比咱們還明白。”
德格在一邊看着,不由得上前提醒道:“大阿哥這些年,終究沒有額孃的扶持,在宮外縱有結交,怕也有限。依奴才看,主子不能單指望大阿哥一個人。主子還得從皇太后那方多想些法子。”
嫺貴妃靜靜聽着,不由得點頭:“你說得對,朝中重臣未必買大阿哥的賬,卻一定是對皇太后俯首帖耳的。更何況,訥親也是出自鈕祜祿氏,跟皇太后還是拐了幾個彎兒的親戚呢。朝中旁的臣子的奏摺,皇上興許未必放在心上,可是訥親是首輔啊,皇上不能不當回事。”
嫺貴妃這便起身:“備車駕,本宮這就親赴暢春園,給皇太后請安。”
“不僅請安,”塔娜忙道:“主子如今即將正位中宮,便好歹也得學着從前孝賢皇后伺候皇太后的殷勤模樣。”
嫺貴妃翻了翻眼皮:“讓我學她那副樣子?本宮還當真學不來!更何況到最後,皇太后又怎麼對她了,還不是催着另立中宮?本宮纔不學她,以免將來也是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暢春園裡,皇太后也正自“吧嗒吧嗒”抽着青條水煙。
安壽在旁,親自執着火鐮和火絨伺候着,安安靜靜地出聲勸着皇太后:“皇上給孝賢皇后什麼樣的喪儀,主子又何必在乎呢?主子長壽,論那些事兒還早呢,又何苦這會子放不開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