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春說的沒錯,念春這一走,婉兮的確是閃了一下。
雖說念春是被指給陸姐姐了,她心下替語琴和念春都高興,可是這一下子她身邊兒倒是空了。
自打進宮來,先後遇見的語琴和念春,都是沒能相處多久便分離了,讓她只覺在這寂寂深宮裡又剩下了孤身一個人兒。
房門一響,卻是傅恆來了。
傅恆來了就自在地擠在她身邊兒,與她並肩坐着。歪頭瞅着她噘嘴:“就猜着你是難過念春走了。可你何曾是孤身一人?不是還有我麼?況且這是姐姐的宮裡,姐姐和獻春她們都會替我陪着你的。”
婉兮這才笑了,用肩頭頂了他一下:“誰難過了?我這是想別的事兒呢。你就這麼闖進來,門都不敲,把我原來想的什麼都給驚走了!”
他便喊了笑,凝視着她的目光放得綿長:“……你是在,想我。”
婉兮一怔,隨即已是滿臉羞紅,抓起掃炕的笤帚來作勢要打他:“你渾說什麼呢!”
他笑,伸手捉住她的手腕:“你不是想我,這宮裡你還能想着誰?”
這樣攥着婉兮的手腕,只需一垂眸,便能瞧見她腕上翠盈盈的手鐲。他便笑得更是開心,“你就是想我呢,抵賴也不中用,我就是知道!”
婉兮紅着臉用力抽回手來:“九爺,噓……”
傅恆便也鬆了手,只繼續含笑凝望這她。
礙着宮規,他只能隔幾天才進宮來,如今便越來越覺這隔着的幾日叫他煎熬。
也只能盼着好好立個功,叫姐姐纔好向皇上請求指婚。
婉兮被他的目光灼燒着,有些不自在,便垂首也盯着手腕:“上回九爺走得倉促,還沒告訴我這手鐲的來歷。這手鐲通體無瑕,手工又精細,我總覺戴得有些不安心。”
婉兮咬了咬脣:“該不會是你從主子娘娘那兒順的吧?!”
她那嬌憨的話惹得傅恆忍不住大笑:“啊?你怎做如是想?”
婉兮也覺不好意思,忙搖搖頭:“你定不會的……我只是,呃,聽你說過你額娘故去得早,你家裡又沒有女眷,這鐲子又不可能是在外頭的玉器鋪子裡能買得到的,於是便想不出你是從哪兒得來的了。”
傅恆便嘆了口氣,又捉起她手腕拍了拍:“是我額孃的。她是走得早,可也留下些遺物給我。”
婉兮一聽便騰地站起來,兩頰已是滾燙,着急地往下擼手鐲:“既然是承恩公夫人的遺物,你怎麼能隨便給了我了!你的心意我領了,可是我的生辰每年都過,可是公夫人的遺物卻是獨一無二!”
傅恆眨眼凝望着眼前又羞又急的小人兒,忍不住心底翻起溫柔。
他還沒敢告訴她,這是額娘說要留給她媳婦兒的呢。彼時額娘病重,捉着他的手說:“額娘福薄,等不及你長大成親,等不到那一杯媳婦兒茶了……這手鐲你留着,等你成親之日,替額娘送給你媳婦兒,也算當額孃的,一份心意了。”
如今這對手鐲他終於找見了合適的人,況那鐲子的尺寸恰好她套上就摘不下來了。他想,這一定是額娘在天上冥冥之中的護佑。
他便笑了,拍怕婉兮的手:“它合該是你的,命裡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