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本來一肚子氣,還沒完全發泄呢,不甘心就此離開,可一想到剛纔酈蕪蘅那個死丫頭說的,又不得不吞嚥了下去,只得拽着酈滄海的手,半拖半拽的將他帶走了。
韓氏走了,倒是將酈蕪蘅他們家開鋪子的事情忘在腦後,這點,酈蕪蘅很開心,等韓氏和酈滄山一走,酈蕪蘅就從後面出來了,手裡還端着一碗麪條,這是她自己做的,今天回來之後,她就想着他們怕是沒吃東西,就去發了一點麪粉。
酈恆安調侃酈蕪蘅:“怎麼,看舒服了?”
酈蕪蘅微微一笑,一點也不覺得尷尬,順勢將碗往他面前一推,“我也沒吃呢。”
很快,她又端來了一碗麪條,對身旁的酈恆安說道:“還有爹的那一碗,比較大,我端不了,太燙了,你去。”
酈恆安也很快就回來了,坐在酈蕪蘅面前,他定定的盯着酈蕪蘅看,酈蕪蘅喝了一口水,歪着腦袋:“二哥,你盯着我看什麼?”
“爹不讓你聽,自然有他的意思,你倒好,躲在門後聽……蘅兒,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啊?”
酈蕪蘅聳聳肩,“如假包換!”
“那你……”酈恆安很無奈,端起一杯茶水一口乾了,末了,吐出幾個字來:“不害臊!”
“我有什麼好害臊的啊?”
酈蕪蘅沒羞沒臊,很自然的拿起筷子就開始吃起來,吃了一口,喝了一口熱湯,催促他快吃,才慢慢說道:“二哥,好歹我在澹臺家看了那麼多書,你真的當我是傻子啊?其實,你們說得我都懂,只是我沒想到啊,小叔那麼心高氣傲的人,居然會看上一個青樓的女子,這下好了,最好是徹底讓爹死心,他們母子的事情,就讓他們母子去解決,這樣多好啊!”
酈恆安聞言,卻情不自禁的紅了臉,暗暗嘀咕了一聲:“臭丫頭!”隨即大口大口的吃起麪條,吃了幾口之後,他臉上的紅暈越發顏色深沉了,也不知道是他害羞造成的還是吃麪條引起的。
酈恆安吃得快,幾口就吃得差不多了,完了他一邊擦嘴巴一邊誇讚酈蕪蘅:“妹妹,你這手藝沒的說啊,以後我們要是不賣菜了,也可以試着賣麪條啊,肯定生意好,指不定還能把那邊的一品香壓下去,你說是不是?”
酈蕪蘅笑而不語,正擡頭,就看到酈滄山回來了,外面幾乎已經看不到燈光了,酈滄山黑色的影子在門口被拖得長長的,瘦瘦的,那渾身的疲憊幾乎從影子上也能看到。
看到他回來了,酈蕪蘅急忙站起來,急切的叫着:“爹,你回來了?肯定餓了吧,快吃點東西,我給你做了麪條,二哥餓了,已經吃完了。二哥,你要是沒吃飽,廚房還有呢,你自己去下。”
酈恆安搖搖頭,“我吃飽了,爹,你別想那麼多,先吃東西,別的明天天亮了再說。”
酈滄山重重的坐下來,酈蕪蘅急忙拿了筷子遞到他手裡,他拿起筷子,看了看酈蕪蘅,又看了看酈恆安,拿起筷子,緩緩吃了幾口。
酈蕪蘅心裡也有些忐忑,有些不安,看酈滄山吃了之後,她纔拿起筷子,餓了,她吃的很快,很快一碗麪條就剩下燙了。
酈蕪蘅很奇怪,吃麪條從來不喝湯,酈滄山吃了幾口,還有大半碗卻不吃了,放下筷子,酈恆安一看到他這樣子,心中很是恨鐵不成鋼,他想了想,說道:“爹,你今天一天都沒怎麼吃飯,這會兒肯定餓了,你先吃點東西吧,別的,我們以後再說,行不?”
酈滄山搖搖頭,“我吃不下!”
“你擔心小叔欠下的那一百二十兩銀子?”酈恆安說着說着語氣已經有些生氣,但他卻壓抑住,耐着性子問酈滄山。
酈滄山皺着眉頭,不承認,也不否認,酈恆安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爹,你剛剛是不是沒有聽到啊,奶奶有,這些年,他們家兩口人,小叔的束脩一直都是我們家在出,奶奶呢,三畝地,養她一個人,她還時不時的來我們家拿東西,那一百多兩銀子,她肯定有,你在擔心什麼?我就是搞不明白,你什麼事都攬在自己身上,你是不是又想替他還債啊?爹,這次娘走的時候說了,這段時間,家裡沒什麼進項,那賣菜的錢,這次留着要給蘅兒在縣城找大夫看病的,這錢絕對不能動!”
酈滄山張了張嘴巴,最後又很無奈的合上了,酈蕪蘅真的有種抓狂的感覺,好不容易將心中無法遏制的洪荒之力壓了下來,她緩和自己的情緒,輕聲說道:“爹,你現在想那麼多都沒用,現在最重要的是小叔要娶那個女人,而奶奶呢,堅決不讓小叔娶,你想過這個問題了嗎?所以,你別想那麼多,我們十幾年前就已經分家了,小叔也二十好幾了,他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把什麼事都扛在自己的肩上。”
聽酈蕪蘅的話,酈滄山聽着聽着居然笑了,他一邊搖頭,一邊撫摸着酈蕪蘅的腦袋:“你還小,那些事情你不懂,唉”
酈滄山用一句長長的嘆息來結束他們之間的談話,酈蕪蘅卻差點在心裡氣得罵人,她不懂,她不懂誰懂?要是換成現代那個社會,這樣的兒子,這樣的兄弟,上哪兒找去?
“爹,我看不如這樣,你去勸奶奶,那個女子肯定不能要,如果弄進家裡去,不知道多少人戳着我們家的脊樑骨罵呢,而且,現在是秀才,多少雙眼睛盯着呢,我們擔心他的名聲,這話你別跟奶奶說,你只說,如果想要小叔忘了這女人,那就趕緊的給小叔娶一個媳婦兒進屋。”
酈滄山瞥了酈蕪蘅一眼,“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啊?”
酈蕪蘅聳聳肩,“爹,其實你們不用避開我,要知道,我看了那麼多書,書上什麼沒有?”
酈滄山皺着眉頭,“這書上還有這些混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