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劍這三個動作,衆人分明可以看見每一個動作之中隨着凌劍的用力,袍袖的飄動的紋路,這分明是慢到了極點纔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但事實卻是,凌劍這一劍卻實實在在的是快到了極點!
凌天眯起眼睛,微微嘆息。若是凌劍這一劍出現的慢動作能夠在劍尖與自己的肩頭平齊的時候能夠再加一個的話,這場比鬥縱然會勝,卻也不會敗得太慘。但就這樣直接拉了下來,水準就差得遠了!
這卻是凌劍本身實力、境界未到的緣故。
地上,兩股本來是滾滾向前的塵土霎時間碰在一起,突然一滯,接着一旋,頓時形成了兩道土黃色的沙塵柱,宛若旋風一般,“咻”的一聲兩邊分射,一道貼着地面從凌劍的身旁飛過,直直的射出六丈,輕悄悄的落在小院牆角,依然是點塵未起。另一道蜿蜒的從黎雪身邊掠過,同樣鑽入牆角,卻撞在了牆上,發出了“噗”的一聲輕微的響聲。
在控制力道上面,凌劍明顯要稍遜一籌。
隨着兩道灰塵的飛出,整個小院子的中間地帶頓時變的乾淨的像是一百個人揮舞着大掃帚賣力的打掃了一百遍,恐怕就是身穿雪白的衣服在地上狠狠的打上幾個滾,也依然能夠一塵不染的站起來。
就在兩道土龍分射的那一刻,黎雪與凌劍兩人同時動作起來,凌劍黑衣咻的一響,一步跨越兩丈距離,長劍如奔雷掣電,毫不留情的當頭斬落。黎雪白衣晃動,便如是與凌劍相配合一般,在凌劍揮劍的那一刻,她的人影正好落在了凌劍的長劍之下,兩隻手十隻纖纖玉指便如是蘭花綻放一半,由下而上,柔柔的迎擊上去,到得半途,已經如同千手觀音一般,觸目所及,全是雪白的玉指,竟然如同是形成了一堵厚實到極點的城牆!
空中密密麻麻的細微聲音不斷響起,便如是滿天暴雨打在寬大厚實的芭蕉葉上的聲音全部集中在了這個小院子這一刻之中,驀然,白衣一閃,黎雪拔地而起,衝空而上,黑衣如墨,凌劍仗劍急追,黎雪直直衝天的身形驀然一折,反轉而下,兩人再一次以硬碰硬,撞在一起!
“嘖嘖,真乾淨。”凌天咂着嘴,看着地面,一臉惋惜:“這兩個人不去馬路上幹清潔工,真是可惜了這兩塊材料。”
凌晨咭的一笑,興致勃勃的問道:“公子,什麼是馬路?”
“呃……馬路……其實就是跑馬的官道。”凌天艱難的解釋。
“原來如此,這樣說果然是簡單明瞭,公子果然是大才。”凌晨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凌天一頭黑線!
場中戰局風雲再變,一白一黑兩道人影不知何時已經攪在了一處,上下翻飛,輕微的撞擊的聲音不斷的響起,兩個人居然是硬碰硬的戰在一起。只是兩人都注意了功力的外溢,內力牢牢的控制在極小的範圍之內,只對對方發生作用,絕不超出這個小範圍。
若是不如此的話,以兩人的功力,恐怕甫一開戰便直接將這個小院子摧毀了,哪裡能像現在這般,凌遲負責的火堆的火焰依然是直直向上,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看着場中決戰的兩人,凌遲凌雷凌電三個人不約而同的滲出了一身冷汗。三個小傢伙均是沒有想到,這個名叫黎雪的女人居然能強悍到了如此地步,以女子柔弱之身、更兼手無寸鐵與凌劍以硬對硬不帶絲毫花假的硬拼,居然絲毫不落下風!三人想到這段時間裡因爲凌劍的關係均對黎雪不大感冒的事情,不由的心中都是一寒。三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擡起衣袖,擦去了頭上的冷汗。
凌遲心有餘悸的道:“昨天我還跟劍哥說呢,讓我來替他一戰,教訓教訓這個女子……天!幸虧劍哥要親手報仇,沒有答應,否則……”
凌雷又抹了把汗,一臉恐懼的看着場中那道上下翻飛的白影,由衷的道:“小狗蛋,我太欽佩你的膽量了。”小狗蛋是凌遲童年的時候的外號,往日只要有人提起,凌遲便要發火,但今日雖然明明聽到凌雷在說他,但神思不屬之下,居然忘了發怒。
凌晨妙目看着場中對戰的兩人,有些疑惑的道:“黎雪姐姐爲何舍長取短,不用自己擅長的功法,也不用自己輕靈的輕功,反而與凌劍硬拼起來?這樣豈不是大大吃虧?”
凌天嘿嘿一笑:“一個原因是凌劍也同樣沒有使出全力,所以黎雪當然要有保留,這個魔女通常都會習慣性的保留個三五張底牌的,至於另一個原因就是,你的黎雪姐姐生氣了,換句話說,凌劍恐怕要倒黴了。”
“這是爲何?凌劍爲什麼要倒黴了?”凌晨有些不解,睜着圓圓的大眼睛問道。
凌天微笑着,輕輕在她小鼻樑上一捏,道:“若是一個男子,居然在男子最擅長的硬拼之中輸給了一個如此纖弱的女子或者說是平手,而且這個女子還沒有使用自己最擅長的功夫,是不是應該非常丟臉?”
凌晨恍然大悟,不由咯咯笑了起來,道:“原來如此,黎雪姐姐可真夠壞的。”
凌天撇了撇嘴,心道:你黎雪姐姐的壞你那裡曉得,她真正的壞還沒開始呢,小丫頭,你就看着吧。絕對能讓你張大了嘴巴說不出一句話,只知道在脊樑上冒冷汗。
場中一聲爆響,一黑一白兩道人影同時向相反的方向飛射,身子尚在半空還未落地,一股凜冽的殺氣沖霄而起,轟然罩落,便如地獄之門突然打開,萬千厲鬼呼嘯着一衝而出。空氣之中,頓時充斥着隱隱約約的血腥味。
凌劍緩緩落地,黑衣激烈的向後飛揚,身子挺直如劍,雙眉倒立如劍,雙眼冰寒如劍,整個人頓時化作了一柄絕世利器,又如是變作了一座會移動的劍山,身上散發着凜凜的氣息。
凌劍終於是忍受不了與女子硬拼還平分秋色的羞辱,首先亮出了真功夫。
黎雪嘴角牽出一絲揶揄的笑容,身子飄飄落地,白衣飄動,長袖輕舒,突然一股凜冽的寒氣滾滾升騰着,猛地爆發而出!
兩人之間的地面上,頓時罩上了一層薄薄的清霜,雪白晶瑩,在炎熱的陽光下一閃一閃,便如是調皮的冰霜精靈在不住的眨動着眼睛,如此炎熱的天氣,冰霜居然越結越厚,不過片刻工夫,地上居然成了一層凝結的冰層!
寒冰神功!
極度的冰寒似乎在瞬間將整個打鬥的空間也完全凍結了起來,在衆人的感覺之中,這極度苦寒簡直能夠凍結任何東西,甚至包括凌劍的殺氣!甚至是火堆上燃燒正旺的烈火!
狂潮般的寒氣一條條一縷縷一絲絲無孔不入鋪天蓋地的籠罩向凌劍,便如一條遠古的冰龍,張牙舞爪的撲向自己命運的敵人!帶着幾欲凍結整個世界的森寒。
不出手則已,一旦決定出手便動用了最真實的實力,黎雪的攻勢居然是如此的強猛,如此的霸道,直欲把凌劍逼入絕路的至大攻擊!若是凌劍不能突破黎雪的寒冰氣勢,這一戰則必敗無疑,而且會在瞬間結束!
一側的凌遲等人大驚失色,這明明是凌晨姐姐所獨有的寒冰神功,爲何在這女子手上用了出來?而且看架勢,似乎比晨姐的功力還要高深得多,這是怎麼回事?
事實上,黎雪在寒冰神功上的造詣遠非凌晨可比,就算凌晨天資過人,自幼便得凌天悉心調教,更曾有緣服食過對寒冰神功極有好處的極品大還丹,也仍然無法和兩世潛修最純粹寒冰神功的黎雪可比,兩者之間卻有着一段難以縮短的差距!
凌遲等三人對望一眼,心中同時冒出一個想法:劍哥這次只怕是有難了。
凌遲着急的看看正架在火堆上的大鍋,上面纔剛剛開始冒出熱氣。不由得心急如焚,現在快些開了鍋,兩個人判定個平手也是好的啊。
凌雷見凌遲如此着急,不由勸慰道:“不必擔心,劍哥的武功你還不知道,公子雖然首肯了這場決鬥,始終還是自己人,難以生死相博,若是劍哥動了殺機,必可平反頹勢,未見得會輸。”
凌遲瞪了他一眼:“我就是怕劍哥動了殺機,你難道不知道?劍哥動了殺機之後出手是自己也控制不住力量的,萬一把這女子殺了咋辦?”
凌雷凌電同時想到這點,不由得同時勃然變色!若真是如此,那可就真正糟糕了。
“糟了!”凌遲一拍大腿,急叫出聲。凌雷凌電注目望去,不由同時變色,最擔心的事情,在這一刻赫然成爲事實!
場中,凌劍怒哼一聲,劍尖指地,狂猛到極點的劍氣肆無忌憚的衝斥而出,在那鋪天蓋地、無所不在的森然寒氣之中硬生生開闢出一條康莊大道,劍鋒所向之處,沖天的殺氣狂涌而出,身子一縱,彷彿縮地成寸般出現在黎雪面前,長劍一擡,已經指向黎雪的咽喉。在黎雪恐怖的壓力之下,凌劍終於全面爆發!再也不管不顧,痛下殺手。在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對手,只有敵人!
長劍幾乎是超越了任何人能夠想象到的最高速度,還未見凌劍動作,長劍已經距離黎雪的咽喉只有不過幾寸的距離,自凌劍出道以來,此刻的一劍,已是他生平最傑出的一劍,最完美的一劍,殺無赦,斬立決的必殺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