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回來的這些日子,整天也沒怎麼在家裡呆着。
翠娥聽官生講,這些日子,回來的第二天福生便跟着他爹直接水塘子了,一去經常就是大半天時間。爲這事情,婆婆肚裡那是一肚子意見。
“他爹,二小子這纔剛回來,你就指着他做這做那的,你總得讓他歇歇腳吧,沒瞧見過你這樣當爹的!”飯桌上他媳婦很不樂意了。
“這不是想趕着這陣子趕緊把水塘子給清理了,好早點放苗。”徐毛子瞪了她一眼說道。
“那也不急着這幾天的哩。”他媳婦把他的話給頂了回去。
徐毛子瞅了他一眼,臉上給抽了似的,沒有憋出一句話。
“娘,沒事!趕着這個時候把魚苗給放下去了,到時候做事情也省心點。”福生笑着說道。
“你咋和你爹一個口氣哩,我這不是怕你累麼。”他娘瞅了他一眼說道。
“沒事,我身子骨硬朗着,幹這點活那就那麼容易累到的哩。”福生說着,便往嘴裡扒拉着飯。
“那成,反正要是累着,可別跟你爹那樣耗着,他要是願意幹,就讓他那把老骨頭自個兒幹去!”他娘瞪了眼徐毛子說道。
“娘,你咋就不稀罕爹哩?”福生嘿嘿地笑着。
“你爹啊,我才懶得疼哩!”他娘說道。
徐毛子不聲不響地撂了筷子說道:“福生,你快些時候吃,一會咱們去壩子上放水去!”
“哎!”福生應着,便趕忙地在嘴裡扒着飯。
“你這當爹的,有那麼急麼?”他娘狠狠地挖了徐毛子一眼,“福生,慢些吃哩,別噎着了。”
“嗯,娘,沒事!”福生應道。
一下午,福生便和他爹去壩子上放水了。前些天他倆個把水塘子裡的淤泥給清出來了不少,按照徐毛子的說法,給水塘子清清淤能讓水質會好些,這魚啊蝦的也好養活些。這陣子正好是壩子裡的豐水起,徐毛子把壩子的蓄水房裡的閘門打開了,白花花的水便沿着水勾一路呼嘯着往嶺下走了,直接奔進了水塘子了。不消一下午的時間,水塘子的水就放滿了。
滿水塘子裡青晃晃的水,清澈得都可以見着底了。趁着放水的時候,徐毛子一下午在水塘子上抽了好幾袋子煙,福生人勤快,嶺上嶺下地跑着,隨時注意着水塘子裡的水量。
這口水塘子還真是個來錢的地方,這嶺裡頭誰家承包了,準能掙着錢的,這回這次輪到了徐毛子屋裡頭,他自然也想要爭取這個名頭的,往些年,礙於自己是村支書,顧着面子也會讓出這口水塘子的承包權,其實那個時候也不僅僅是爲了面子,主要還是因爲官生只是長着張能吃飯的嘴,啥事情他不能幫忙張羅,這回福生來了,這家裡又添了一張嘴不說,好歹有口水塘子伺弄着,福生也有個事的。
水塘子的水是換了,整個兒跟翻了新似的。徐毛子抱着手臂,立在了水塘子坎上,瞅着福生忙錢忙後地往水塘子裡倒魚苗,心裡頭倒也一陣歡喜。
“福生,多下點“烏”下去!”徐毛子大聲地吆喝着。(烏:菜籽榨油後留下的殘渣,通常被作爲魚飼料)
“哎,曉得了!”福生應道。
福生身強力壯,個頭又大,利利索索地幹着活兒,都不帶一丁半點喘的。徐毛子心裡頭舒坦着,這二小子自當兵回來,整個人身形也變了,記得剛出門當兵的那陣子,瘦瘦小小的,單薄得跟只雞架子似的都能拎得起來似的,這會回來,身板兒也結實了,個頭也蓋過了自個兒不少,一米八的個頭咋瞅着都覺得有着使不完的勁兒。
福生幹起活來,一點都不含糊,不消一會的功夫,兩籮筐的魚苗子連同兩大桶子的“烏”都下了水塘子。
福生花了力氣,這晚上吃起飯來也起勁,埋着頭吃飯,也沒說啥話。
徐毛子打發官生上自個兒屋裡吃去了,飯桌上留下他娘三。
“福生,你吃完飯了,爹跟你說個事!”徐毛子甲了口煙說道。
“爹,麼事?你說吧!”福生望了一眼他爹問道。
“還是等你吃完了,咱們上屋裡頭說去。”徐毛子沉吟了半響說道。
“爹,麼事啊?這麼重要?還要上屋裡說?”福生放下了完問道。
徐毛子乾咳了兩聲,瞅了瞅他媳婦沒有接腔。
他娘看了眼徐毛子,笑着說道:“福生,你爹和我哩,覺得你年紀也不小了,這回正好回家了,就想着幫你說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