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毛子說話總是讓人很難想到他說這話背後的用意,也許這就是他老大隊書記的風格。
翠娥自然也不曉得徐毛子突然說出這話的意思,但是她似乎又覺察出徐毛子說這話背後的真實用意。徐毛子畢竟不是普通的人,他是有水平的,見過世面的人,說話自然不會顯山露水,直搗黃龍的。
他一定是曉得了,曉得了!翠娥心臟越發得跳得厲害了起來:“嗯呢。”
按照徐毛子一貫的作風,若是他真是發現了翠娥和徐泉林在槽檻裡的那一檔子事兒,他定然是不會聲張的,就像是當初處理徐義才他爹屋裡的那個事情一樣,他就一直把自己隱藏在後頭,最後一把那個使壞的人給揪出來。他這着被靈水嶺裡頭稱作“毛哥飛刀”。
啥叫毛哥飛刀?大夥就會問:你看過《小李飛刀》不?毛哥飛倒和小李飛刀那自然是一個路數,都是明搶易擋,暗箭難防。這毛哥飛刀就是這樣的,你明我暗,我起先是按刀不動,等你沒發現的時候,我就嗖嗖出刀,飛得你一個措手不及!
靈水嶺裡頭的人對徐毛子這招那是嘖嘖稱讚,可是徐毛子本人倒是淡定得很。按照他自個的話來說:啥刀不刀的?他徐毛子既然被嶺裡頭看得起,推選爲大隊書記,那就得爲大夥兒辦實事兒,就得俯首甘爲孺子牛!得對得住大隊書記這稱呼!
徐毛子這番有深度的話又是應得嶺裡頭的人陣陣喝彩,徐義才他爹更是對徐毛子服服帖帖的,賣他徐毛子的賬!
徐毛子這回是不是又在“飛刀”?先是按兵不動,故作是不曉得翠娥和徐泉林之間的事兒,反而是讓翠娥對徐泉林好,最後再來一個“迂迴”戰術,反抄回來,把翠娥和徐泉林之間的事兒給“揭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種感覺就像是在油鍋裡炸小青魚般,來回細煎慢烘,最後把你炸得個外焦裡內,皮開肉綻!
翠娥聽到這話,自然沒敢應聲,只是愣愣地立着,腳都有些發軟。
“翠娥,聽見了麼?”徐毛子見翠娥沒有應聲,竟然又強調了一句。
“嗯呢。”翠娥弱弱地應着,心裡頭很是沒有底。徐毛子這番話無疑讓她心裡頭倍受煎熬。徐毛子終歸是徐毛子,她王翠娥顯然是太過嫩了些。
翠娥此時就像是被繩子拴着鼻子的牛犢子般,任由徐毛子牽着鼻子使喚罷了。可是這種感覺也太過難受了些,這種感覺讓翠娥感覺起來,就像是一種扒皮割肉般地難受,這扒皮割肉還不是像那殺豬的,用約莫一尺寬的大屠刀三下五除二地便扒了皮剔了骨,它更像是用那種小水果刀,在身上一片片地片着肉,每一寸都連着筋帶着肉!
“泉林最近在屋裡頭都幹些啥?”徐毛子抽了一口煙,瞅了她一眼問道,那一眼看似漫不經心,但卻又心事重重。
幹些啥?徐毛子問的這問題無疑又讓翠娥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幾乎都找不到原來的位置。
徐毛子這話裡頭自然就像是話中有話!翠娥是他屋裡的兒媳婦,他做公公的人竟然問起她,別屋裡的男人在幹些啥?
這話似乎應該問那男人的自個的媳婦才合適。誠然,他徐泉林現在是脫了單的,屋裡頭是沒有一個女人的,可是徐毛子問翠娥這話,這聽起來自然覺得有些彆扭。這話裡頭不是挑明瞭,她王翠娥往別的男人屋裡跑得太勤了,都像是別的男人的媳婦了麼?
翠娥只覺得貼身的小背心兒都被汗水浸溼了,貼着背上的肉,透着一股子涼颼颼的氣兒。
徐毛子真不愧是徐毛子,這說話的方式還是脫不了當年當書記的那味兒,拐着彎抹着腳兒,話裡頭不帶半顆釘不沾半點刺兒,卻能讓人聽的人渾身發冷。
現今翠娥就是這麼個感覺,全身透着心的涼。
“翠娥……”徐毛子喊道,語氣還是跟當年在大隊裡幫嶺裡頭的人處理問題時一樣,一個味道。
“哎……”翠娥應道,聲音裡透着一股子怯意。她眼睛迅速地從徐毛子臉上掃過,強作微笑地說道,“最近沒咋上他屋裡頭,不曉得他幹些啥。”翠娥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頭自然是虛得不行,眼睛在徐毛子臉上飄忽不定地遊移着,她試圖壓抑住自己緊張的情緒,可是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貼身的小背心感覺越發地貼着身子,越發地冰涼了。
咳!咳!咳!徐毛子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他搓了搓鼻子,擡眼望着翠娥。
翠娥冷不丁地和他四目相接,她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徐毛子兩眼紅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