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林哥,莫說了!”翠娥阻止道,她興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顯得過於的生硬!而面前的這個她曾經深愛着的男人臉上滿溢着痛苦,那種痛苦透過他的表情毫無掩飾地表露出來,它就像是那快燃盡的蠟燭般迎着風奮力搖擺,發出垂死的光……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屋去吧!”翠娥語氣裡多了絲輕柔。可是這絲輕柔就像暴風雨過後刮過的微風,儘管它很柔,很軟,可是卻讓溼漉漉的心越發得感到寒冷。
“娥妹,你真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徐泉林望着她,痛苦地搖了搖頭喃喃地說道。
“泉林哥,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好了!現今這樣興許要比我們呆在一起更好些!”翠娥緩緩地說道。她的語氣平緩而生冷,幾乎都找不到一絲半點的暖意。她似乎在對過去進行告別,彷彿在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在說:忘記過去吧!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又是一陣痛徹心扉的痛,高高掄起的匕首在這個男人的心頭一次次地刺透。飽受痛楚的心傷痕累累,千溝萬壑!
“娥妹,希望你能過得好!”徐泉林眨着眼鏡,低沉地說道。
“嗯,你也是!”翠娥應道。
簡短的對白,讓原本還傷感萬分的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奇怪了。兩個人就像是要各分東西般地,在臨行間做着最後一番告別。一切似乎都已經定性了般,再多的堅持和乞求,再多的遺憾和傷感,此時都顯得無益和蒼白!
“泉林哥,你要注意點身子!”翠娥關切地說道。
此時的關心似乎也顯得多餘了些,縱使在它裡頭加上再多的糖,再多的蜜,都已經無法化解之前的生冷與絕情。
在徐泉林的心裡頭,她的這番話無非就像是一個即將要趕赴刑場的“打腦殼”的死刑犯般,牢頭跟他說:吃飽點,吃好點,一個道理!
可是如今他徐泉林還能說些什麼?翠娥說她自己跟官生過,日子也挺好的!那他還能強求些什麼呢?翠娥日子過得幸福,這不是他心裡所想要的麼?起碼想到這裡的時候,徐泉林心裡頭便沒有之前那樣沉重與內疚了。只要翠娥能過得好,他這輩子也就不會有啥遺憾!再說,如今他這番落魄的樣子,他拿什麼跟翠娥說,他能夠給翠娥幸福,他能有啥資格呢?心裡頭突然間就變得開朗了些,痛苦便如抽絲般地,飄走了一絲一縷,心裡頭的滋味便有些鹹,有些澀。
“記得按時吃飯,爲了自己的身子骨,也爲了老良叔和兩個娃子。”翠娥說道,這話聽起來有些絮絮叨叨,就像是小媳婦在男人出門前的一番嬌嗔的囑託,聽得讓人心裡暖風盪漾,讓男人很有種想“痛快”一下的念想。
可是這終歸不是小倆口之間的一番貼心的對白。前一秒種,這女人還在絕情地拒絕着這個男人,她的話就像是的灑在簸箕上的黃豆般生硬而乾脆利落。柔情似乎只是一縷輕柔的風,從心頭飄過了,就像是風刀般在心臟上狠狠地割出一道口子,然後又悄無聲息地從心頭飄走,感覺就像是從來都沒有來過一樣……
肩膀開始抖動,開始戰慄,掩面而泣的男人讓這個原本就透涼的槽檻裡頭顯得越發得寒冷!
“泉林哥,莫這樣!”翠娥淡淡地說道。
徐泉林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話,埋在雙臂間的頭越發地往雙膝間陷了進去……
靈水嶺的夜越發得深了,風吹竹林,它撩動着竹稍,如撥動壩子裡的水般,一浪蓋過一浪,發出低沉的呻
口今……
徐泉林擡起了頭,他哀傷地注視着翠娥,良久才點了點頭……
“泉林哥,你幫我替月月說清楚……”翠娥說道,語氣有些低沉。
“嗯,我會的!”徐泉林沉重地應道。
“謝謝!”“謝謝”二字顯得有些生分,但是這兩字在此時卻顯得舉足輕重,因爲翠娥是已經答應了月月,可是當她孃的。其實就在月月在壩子裡的那個時候,翠娥說出這話之後,事後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當時說這話的時候,
究竟只是想讓月月不做啥事,而說出的騙娃子的話,還是她當時心裡頭就是那個想法?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們走吧!”翠娥說道,似在試探,又似在堅持。
“嗯。”徐泉林點了點頭。
徐泉林許是一個姿勢保持得太久,起身的時候,便覺得腿腳麻木不已,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把手給我!”翠娥朝他伸出了一隻手,微微笑了笑說道。
徐泉林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慢慢地把手埋在了她的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