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翠娥把狗蛋哄睡着之後,躡手躡腳地就往門外走。
“翠娥,你要上哪去哩?”剛剛還閉着眼睛睡着的官生,正看着翠娥問道。他咋咋呼呼的,聲音大,把狗蛋都驚着了。
狗蛋哼哼了兩聲,又睡了過去。
翠娥瞅了狗蛋一眼,心裡鬆了口氣,她壓低聲音說道:“沒啥事,我出去一趟,你瞅着點狗蛋,莫讓他醒着了。”
“哦!”官生含糊地應道。
翠娥從房樑上取下了懸着地籃子,裡頭還是早上沒送出去地饃饃。她揭開了蓋在上頭的白紗布,伸着食指數了數,除了給狗蛋吃掉地兩個饅頭,正好湊着了八個饅頭。她又往籃子裡塞進了哥藍邊碗,一碗的毛豆子綠油油的,看起來很是誘人。
“翠娥,咱屋裡還有一籃饃饃啊!”官生瞅着籃子問翠娥,眼睛裡放着光。
翠娥連忙把籃子給蓋住,瞟了他一眼沉聲應道:“嗯!”
“今晌午的時候,爹還問我饃饃是不是都吃完了呢,我跟爹說饃饃都已經吃完了。嘿嘿,一會我跟爹說去,咱屋裡還有一籃哩!”官生興奮地說道。
“官生,誰讓你告訴爹屋裡有饃饃了?”翠娥不悅地說道。
“翠娥,你不想給爹饃饃吃啊?”官生問道。
“我哪說不給爹吃饃饃了,你莫胡說!”翠娥連忙辯解道。
“那咱屋裡明明有一籃子饃饃,你爲啥不讓我告訴爹啊?”官生像是找着理了,聲音都大了些。
狗蛋貌似睡得並不沉,官生聲音大了些,他又哼哼了兩聲,抓着後腦勺,有些煩躁的樣子。
翠娥連忙走到了牀邊,輕輕地拍了拍狗蛋的背部兩下,狗蛋沒有醒,翠娥沉吟了一會說道:“籃子裡的饃饃餿了,我正尋思着倒掉呢!”
“啊!這麼好吃的饃饃餿掉了!”官生眼睛都綠了似的。
“嗯,你莫跟爹說啊!”翠娥說道。
“爲啥不跟爹說啊?”官生不解地問道。
“爹要是曉得了饃饃都餿了,還不要罵翠娥啊,你是不是想爹罵我啊!”翠娥苦着臉問道。
“嗯,不想,不想,我不要爹罵翠娥!”官生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那你趕緊睡吧!我得趕緊把饃饃給倒了,免得爹瞅見了!”翠娥說道。
“翠娥,毛豆也餿了?”官生問道,臉上露出一臉的惋惜樣。
籃子的一個角沒蓋住,露出了毛豆碗來。
官生歡喜吃毛豆,一個人就算是空口吃也能吃掉一藍邊碗。晌午吃飯的時候,翠娥特地給他盛了一小碗。
毛豆原本就不大下飯,再加上官生是個歡喜吃毛豆的主,不消一會,一小碗毛豆落了肚,可是碗裡還是滿滿當當的一大碗飯。
官生吃完了自個的,就朝面前的一個小碗裡探筷子。
啪!翠娥輕輕地敲了他手一筷子,責怪着說道:“這碗是爹的!”
“翠娥,還有麼?我沒吃夠哩!”官生愁眉苦臉地說道。
翠娥遲疑了會,便將自己面前的小半碗遞給了他,說道:“就這小半碗了啊!”
“哎,哎!”官生興奮地點着頭,端起碗嘩啦啦地就往自個碗裡倒。
翠娥給他的小半碗毛豆很快也進了他了的肚子,可是他還是有種吃得不過癮的感覺,眼睛感覺就像是長在了徐毛子那隻裝着毛豆裡的碗裡似的。
這回官生見籃子裡竟然還有着一藍邊碗毛豆,這藍邊碗足足有兩個小碗那麼大,可是中午的時候,他壓根就沒有瞅見這碗。
他咋能瞧得見呢?晌午毛豆剛起鍋的時候,翠娥就盛開了這個藍邊碗毛豆,把它擱進了櫃子裡。
翠娥臉漲紅了,她眨巴着眼睛說道:“這碗我一會給我娘送去!”
“哦!”官生這才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
翠娥從屋裡出來之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八個白花花的饃饃透着誘人的香氣,咋可能餿了呢?她還是惦記着把饃饃給泉林送去,才詐官生的。
翠娥這回長了個心眼,她沒有走早上走的路,而是走了屋後頭,從財叔屋後頭插過去。
早上的時候,翠娥由於走得心急,沒想着走的那條路正好過劉秋生屋裡,才讓他給逮着欺負咯。
翠娥專門從屋背後走,這樣就可以避免遇着人了。她偷偷摸摸地給泉林屋裡送饃饃,這要是讓別人見着了,也不說定會招人閒話,畢竟泉林屋裡如今沒有女人!
路過徐四毛屋後頭的時候,沒想到他屋裡的後門開着,四毛走了出來,又走了進去。
他只是這麼轉了一下,也把翠娥給嚇得不輕,她趕緊折回,上了個坡,從徐茂才屋後頭走過去了。
徐泉林屋裡門開着,翠娥卻遲疑了。
她躲在他場上的草垛後面朝徐泉林廳裡面瞅。
廳裡站着個人,正好背對着翠娥。翠娥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看着那人的身形,翠娥斷定那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