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土,碎土的事情忙活了好幾天,福生總算是把這倆畝地給弄平整了。
接着便是按照那本《蘑菇種植與技巧》的書上講的,支上棚子。
這支棚子的事情,也得忙活上好些日子。屋裡的那些毛竹子這回又派上用場了,徐毛子說毛竹子儘管用。毛竹子去了枝葉,便被福生製成了棚子架子,然後在上面蓋上了塑料薄膜,蘑菇棚總算是搭成了。
站在地裡,望着這些搭好了的蘑菇棚子,福生不由地送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一直都這麼忙活着,他還真沒有時間歇上一回。
正值晌午的時候,太陽也正是最烈的時候,福生便蜷坐在了樹蔭下休息。
老良叔屋裡這兩畝地頭正巧就長着泡桐樹,看這樹長了有些年頭,樹長得頗爲粗壯。這泡桐樹雖說是野生的,但是它跟那些人工種的樹似乎更能長,它長得都有五米多高了,長得跟豬耳朵似的樹葉密密匝匝地擠在了一起,把熱辣辣的太陽給遮擋住了。福生便是坐在這棵樹下乘涼。
福生歇了一會,還是扎進了蘑菇棚裡,忙活起來。
田埂上過了一個女人,她手上挎着一個竹籃子。
女人立在了棚子外頭。
福生見狀,連忙立起身來,笑着問道:“嫂子,你咋來了?”
“給你送點吃的來了!”翠娥說着,便走了進來。
“謝了,嫂子!”福生說道。
“謝啥?吃點吧,早上剛做的饃饃,你出門出得早,也沒有來得及吃!”翠娥蹲下身來,從竹籃子裡拿出一個饃饃,遞給福生。
“哎!”福生兩隻手在自己脖子上圍着的毛巾上搓了搓,就接了過來。
福生咬了一大口。
“要吃麼?”翠娥問道。
“嗯,嗯,好吃,挺香的!”福生連連點頭,憨笑着說道。
“歡喜吃,就多吃幾個吧!”翠娥說着便又從籃子裡抓出兩個來。
“嫂子,你也吃吧!”福生說道。
“我在屋裡吃過了,屋裡還剩着幾個哩,這籃子裡都是給你帶的!”翠娥低頭望了一眼竹籃子說道。
竹籃子裡頭擱着的碗裡還有四個。
“嫂子,你咋給我拿這麼多?”福生說道。
“這纔有幾個饃饃啊?你幹活得耗力氣,你都吃了吧,啊!”翠娥柔聲說道。
“哎,哎!”福生望了她一眼,便沒有再堅持。
“福生,喝點水!”翠娥又從帶來的熱水壺裡給福生倒了一碗水,“水,我已經兌涼了,可以直接喝的。”
“哎!”福生接過了水,咕隆隆地喝了起來。
福生擦了把嘴,笑着說道:“嫂子,你辛苦了,天天都給我送水送吃的。”
翠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福生,你都說的啥話,咱們都是自家人。”
“嘿嘿嘿,是,是!”福生連連點頭,額頭上不斷地溢出了汗珠來。
翠娥從兜裡掏出了一塊毛巾來,替福生擦了擦汗水說道:“福生,天氣熱,你也要注意身子骨,別累着了。”
福生眼睛裡波光閃動,他愣愣地說道:“嗯,曉……曉得了!”
翠娥瞥了他一眼,紅着臉說道:“我只是幫你擦擦汗!”
福生臉上抽搐了一下,他笑了笑說道:“謝……謝了,嫂子!”
蘑菇棚裡空氣似乎也變得越發地炙熱了起來,兩個人竟然有些時候不曉得再說些啥。
翠娥趕緊從福生手裡接過了空碗說道:“我回屋了,你早些時候回屋吃飯。”
“哎!”福生應道。
翠娥匆忙地收拾籃子,起身便要往外走。
“嫂子!”福生突然喊住她。
翠娥猛地停住了腳步,輕聲問道:“嗯呢。”
福生沉吟了會說道:“往後你就不要再給我送東西來了,我自個帶過來就好了。”
翠娥咬了咬嘴脣,便轉身快速地消失在棚子外頭……
福生沒有目送翠娥離去,他只是沉沉地嘆了一口氣,他那被翠娥剛剛擦過的額頭似乎還留有她毛巾的味道。
春妮已經走了,經過了這麼些天的調養,福生心也跟着慢慢復甦了。翠娥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他潛心底裡感激這個他叫做“嫂子”的女人。
那天晚上,他爹和他說過的那些話,其實他也認真地想過。
他想等過了這些日子,他的生活裡頭是應該有一個女人……
一路上,翠娥眼睛裡噙着淚水,繞過了幾個地,她便坐在了壩子裡,任憑壩子裡的水一次又一次地打溼着她的衣裳。眼角懸掛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