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正濃的靈水嶺,鳥早早地就在天上撲前撲後了,柴垛子上奔跳着的貓也顯得興奮了許多,這夏日裡難得的涼爽,似乎誰也不願意浪費了。
嶺裡頭的人出門比往常都要早了些,太陽還沒有露臉兒,河道邊的女人就嘰嘰喳喳地說開了,這注定又是一個熱鬧的早上。
“哎,你聽說了麼?徐光華和他媳婦清花在水塘子邊打架呢?”九英和清香頭對着頭洗着衣服,她小聲地和清香說着這事兒。
“是麼?有這事?”清香驚訝地問道。
“嗯呢,一大早聽我男人說的。”九英說道。
“爲啥打啊?”清香饒有興致地問道。
“好像是他媳婦說不該養螃蟹了!”九英說着,便又使勁地搓了幾下衣裳。
“不對啊!這之前清花和我說,他屋裡養螃蟹那可是要賺大錢的,說啥現在市場上時興這玩意,那副得意勁兒,我都看不下去!這回咋又說不想養螃蟹了哩?”清香又朝前蹲了蹲,湊了過來。
九英停下了手中的活,也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養螃蟹是賺錢,那也得看看是誰養?”
清香撲哧一笑低聲說道:“哎,哎,九英,你說清花不讓徐光輝養,你覺得他會聽她的麼?”
九英沉吟了會說道:“這個難說,他們兩個可都是硬碰硬的主兒!”
“你說的倒也是啊。”清香說道。
“你問這個幹啥?難不成你還想養啊?”九英白了她一眼問道。
“去,去,去!我一個女人家養啥螃蟹!”清香沒好氣地說道。
“哈哈哈……養螃蟹有啥不好,到時候給你家男人多抓幾隻燉來吃咯,壯壯陽!”九英笑着說道。
九英這麼一笑,便招來其他的女人一陣鬨笑。
見這氣氛,清香倒更起勁了,她浪笑着:“九英,我家冬金在外頭啥壯陽的東西都吃過,不缺那陽氣咯,我覺得給你家義才抓幾隻燉燉,讓他晚上抱着你也好使勁!”
哈哈哈……河道邊可是笑得跟炸開了鍋似的,幾個性格粗野些的女人這回也起了勁。
“九英,你跟清香說啥哩?抓啥子回屋裡吃能壯陽?我也給我男人來幾隻!”
“螃蟹!”清香清脆地接了一句嘴,她聲音大得都像是怕人家聽不見似的。
“喲,螃蟹可是個好東西哩?九英你要是去抓,記得給我捎幾隻哩?”不曉得是誰又接過了這麼一句,河道邊越發地活躍了起來,就像是開了鍋的水似的,不斷地往外頭冒着泡。
“你聽清香瞎說!啥壯陽不壯陽的?你們要是嫌自個男人力氣不夠,那自個抓去!吃了保準讓你們*得下不了牀!”九英擡起頭高聲嚷道。
哈哈哈!河道邊又炸開了鍋,女人們都笑得前俯後仰着,個個都漲紅着臉。
九英瞪了一眼翠娥,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娘們,就是你挑起來的火!”
清香笑着說道:“九英,這哪叫挑火呀?”
“你嘴裡就沒蹦出過啥好事!”九英挖了她一眼笑着說道。
兩個女人沒再大聲說話了,河道邊倒又平靜了下來,女人們又自顧自地說着話,水聲,棒椎生噼裡啪啦地一陣響動,不管是嗓門大些的,還是小些的都一律淹沒在這沒有節奏的嘈雜裡頭。
清香和九英聊着聊着,又聊到了一開始說的那個話題上。
“哎,對了,九英,剛纔你說清花不讓徐光輝養螃蟹,這個事兒是真的?”清香問道。
“當然是真的,難不成還騙你啊,今早上的時候,我男人路過他水塘子的時候,就看着他兩個在動手!”九英說道。(動手:打架)
“看來這清花還動真的哩。”清香說道,她想了想說道,“哎,九英,徐光輝這要是不養螃蟹了,那水塘子不是又可以由着別人來承包咯?”
“照理是這樣!清香,你問這些作啥啊?你莫不是真想包水塘子吧?”九英說道。
“哎,你說哪去了?我包水塘子幹啥?我男人給我吃給我喝的,我還操那份心?”清香得意地說道。
“喲,我就是說嘛,你這並不愁吃不愁穿的,還能想這事。”九英醋溜溜地說道。
“可不是!”清香瞟了她一眼,甜滋滋地說道,“我是在想他要是不承包水塘子了,咱們就好了,你看他屋門口的那條狗,兇巴巴的樣子,鬧得咱都不敢從水塘子邊上過了,搞得那裡的路就跟是他屋裡的似的!”
“可不是!”九英這回纔算是找到了共鳴的地方。
“他要是不承包水塘子了,那可算是上是個喜事!”清香眉飛色舞地說道。
“誰曉得他包不包?他媳婦再咋鬧騰,也不是她一個人能說得算的!”九英說道。
狗蛋走得越發利索了,這能自個兒自由地到處轉,這自然是喜壞了狗蛋。他一個勁兒地在前頭跑着,在場上亂竄,翠娥在後頭跟着,可是累出了一身的汗。
“狗蛋!乖!別往茅廁走!”翠娥在後頭大聲地叫着。
狗蛋壓根就像是沒聽見似的,拍着手往前頭跑得更歡了!
翠娥心裡頭一緊,趕緊就跟了上去。
“要,要!”狗蛋站在了離茅廁幾米處便沒再走了,指着茅廁上頭的一朵鮮紅的美人蕉興奮地喊道。
翠娥不由地尋思了起來,茅廁後頭可沒種美人蕉啊。
突然美人蕉輕輕地搖晃了幾下,一張臉從它下面露了出來,臉上擠着乾巴巴的笑:“妹,你想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