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華上位後,工作方法上就沒有徐得勝那樣“強硬”了,他要圓滑許多,也就沒有讓嶺裡頭的人對他難看了。
早先徐懷林媳婦華紅生二小子的時候,徐光華在他屋裡也做了好些工作。
那個時候華紅剛剛顯肚子,徐光華去了,說華紅肚子這麼大了,若是叫着去結紮了,這也怕傷着華紅的身子,但是這上有政策的,徐華林這第二胎生那就是違反了規定,這要是上頭追究下來,那就要說他徐光華辦事不力了,都是靈裡頭的人,大夥兒都要相互理解,配合下工作不是。
徐懷林說咋個配合工作?
徐光華說,這也得按照國家政策走,補繳下些“生育款”,隊裡纔好向上頭交代。
這後來,這村村戶戶若是超生了,就到隊裡補交下罰款。這種不見血的方法倒還挺管用,那些生過男娃子的人見着生個娃子還得罰上一些錢,也就不再生了;頭胎生過女娃子,按照政策,女娃子到了五歲的時候,可以再生一胎,好再嶺裡頭的人家大多數都是一胎沒生着男娃子,第二胎的時候說不定就能生上。
對於徐茂才那三胎都是丫頭,徐光華私下了也找徐茂才談過,說是已經超過了國家的規定了。
可是徐茂才脖子一硬,說是他這還沒生着男娃子,你讓我就這麼歇着了,那我可不依。
對於徐茂才這樣的“特殊”情況,徐光華就自個兒給付了一些費用。對於徐茂才這種人,徐光華很多時候還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徐光華在嶺裡頭做了村計生辦主任,也算是相安無事。
徐光華做計生辦主任的日子,沒讓嶺裡頭人難做,所以大夥兒選他當村長,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了。
徐大順雖說在嶺裡頭確實辦了些實事,但是他的那種牛逼哄哄的態度就讓大夥兒有些不買他的帳。
頭回隊裡引進了一臺聯合收割機,這玩意說是既能割稻子,還能自個打稻子,自然村村戶戶都指望着自家能多些時候使上。
可是機子也就這麼一臺,大夥兒都想着用,在這個使用權上面大家自然是爭着要的。
徐大順有一回就辦了件讓大夥兒忒氣憤的事情。按理嶺裡頭百來戶人家,趕着農忙收割這季的話,每戶平均用上個把時辰,那就得輪到下一戶了。
哪曉得這機子,在徐大順叔叔屋裡竟然一呆就是一上午,這還得了啊?
於是嶺裡頭就說了,徐大順這壓根就是徇私,徐義才說到這的時候,那可是抖得全身都顫。
選村長這事兒,大夥兒自然都靠向了徐光華這邊了,但是徐毛子卻偏偏說徐大順更好,隊裡問,爲啥你這麼覺得呢?
徐毛子說,徐大順乾的那些工作,確實是爲咱嶺裡頭帶來了不少經濟效益嘛,他可是功不可沒的。
徐毛子畢竟身單力薄的,他一個人喊,哪能有大多數人喊着有力道呢?
徐光華就這樣上了,這總讓徐毛子覺得心裡頭有根刺紮在了心頭上,疼得鑽心!儘管徐光華對他還是叔長叔短的,徐毛子心裡頭越發得不是滋味。
徐光華身後跟着的那個小徐,其實就是這回剛剛上的徐四毛。
打從他進門的時候,徐毛子心就燒得厲害,這比他媳婦病倒了,還難受呢。
從頭至尾,徐四毛就陰陽怪氣地笑着,跟在徐光華身後哼哼哈哈着,讓徐毛子瞅着就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
徐光華前腳剛出門,徐四毛就對徐毛子說:“毛叔,以後有事情要幫忙的,就找我!”
“嗯,嗯!”徐毛子悶聲點了點頭。
“對了,毛叔,現在水塘子歸我負責!”徐四毛補充了一句。
“嗯,嗯。”徐毛子應道。
“那成,我回去了,手頭上還有好多事兒要辦哩,毛叔,替我向毛嬸帶個好。”徐四毛說着便緊了緊他腋下的公文包,神氣活現地走了出去。
他們兩個人出了屋之後,徐毛子便坐回了椅子上,只覺得全身乏力。
以往的時候,水塘子的承包權一直都是由徐毛子負責的,可如今徐毛子他退了,他便什麼都不是,別說是水塘子的承包權,就算是壩子上放水的事兒也沒他份。他老了,就像是壩子上那個老式的水車一樣,已經派不上用場了,派不上用場的東西,誰還會理呢?徐毛子瞅了一眼在牀上巴哈着嘴大口喘着氣的媳婦,心裡有種日暮的淒涼。
水塘子的承包權還有一年就到期了,過了這個年,福生該咋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