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進了屋,見着一臉愁容的徐毛子便問道:“毛哥,嫂子好些了麼?”
徐毛子說道:“唉,感覺是一天不如一天!”
村長說:“毛哥,莫愁心,自己保重身子要緊。”他瞅了瞅身邊的那個人說道,“以後屋裡有啥難處儘管跟小徐說,只要能辦的事兒,我儘量叫他幫你辦了。”
身旁的小徐連忙點了點頭,一臉的憨笑。
徐毛子瞅了他一眼,嘆着氣點了點頭。
村長說公務纏身,不便在徐毛子屋裡呆太久,他讓小徐把五十塊錢塞到了徐毛子手裡。
徐毛子說不要。
村長徐光華說,這五十塊錢哪是大隊裡的一點意思,這也是感謝徐毛子這十幾年來爲靈水嶺做的貢獻。
徐毛子便沒有好再推辭,把那五十塊錢捲成團兒塞進了自個的口袋裡。
臨走的時候,徐光華又說了一些關心的話,這讓徐毛子心裡聽着是五味雜陳的。徐毛子如今退了,多少有些不太適應。
徐光華是這次村選舉上位的,這之前的時候他和徐毛子在一個辦公室裡上班,他的職位是大隊計生主任,主要是負責是計劃生育的工作。
徐光華早先只是村裡的一個辦事員,在工作上沒有少挨徐毛子批。徐光華他爹是之前隊裡管農業生產的徐先科,和徐毛子可算是個硬碰硬的死對頭。
其實徐毛子和徐先科也不是一開始就結怨的。八十年代末的時候,徐毛子屋裡和徐先科屋裡便結了親,徐毛子的妹子嫁給了徐先科的弟弟徐先榮,他們之間的關係便不同一般了,兩家經常走動。徐毛子擔任上生產隊長之後,兩家人更是走得勤。
可是好景不長,可憐徐毛子那妹子死得早,二十好幾就得上了“大肚子病”,錯過了治療的機會,後來的時候血吸蟲都鑽進肝裡頭了,死得很是悲慘,爲這事情,徐毛子媽便是一病不起,隔年春天的時候也歸了西。(大肚子病:南方寄生在湖裡,河裡的一種寄生蟲,靠吸食人類或牲畜的血爲生,因此被稱之爲“血吸蟲”,人一旦感染該寄生蟲,便會得“血吸蟲病”,該病的初期症狀是肝脾腫大,一旦血吸蟲病侵襲了肝臟,就容易危及生病,且較爲嚴重的症狀是,容易導致肝腹水,讓患者的腹部開起來很大,所以當地人稱之爲“大肚子病”)
徐毛子妹子死之後,在出殯的那幾天,徐先榮哭得倒是很傷心,頭不停地往棺材上磕,鼻滴眼淚一把抓地說徐毛子妹子忒狠心了點,咋就甩下了娃子和他先去了哩?當時在場的人見着他那副樣子,沒有哪個人不抹眼淚的。
徐毛子妹子下葬三個月的時候,嶺裡頭的人在鎮上見着了徐先榮,他身邊又多了另外一個女人。爲這事兒,徐毛子專門去找了徐先科,問這究竟是咋個回事?
徐先科說,徐先榮自從媳婦死後,也沒找少傷心,這回找過了個女人也分分心。
就衝着他這句混賬話,徐毛子一拳過去,就把兩家的關係徹底地打散了。
後來的時候,徐先榮還是討了那個女人做了填房,徐毛子妹子留下的那娃子後來的時候也就跟着徐顯榮過了。
九十年代那陣子正好碰上改革開放的熱潮,徐先榮帶着女人和娃子一起去了深圳。後來徐毛子也聽說,徐先榮在那頭賺了些錢,娃子也上了學堂。畢竟徐先榮是娃子的親爹,虎毒也不食子,更何況徐先榮也不是太差勁的人。起先的時候徐毛子倒是有些惦念娃子,後來的時候倒要好些。再說這兩家的關係如今到了這步田地,他怎好開口問?
更關鍵的是,後來還發生了一件事兒,讓兩家關係更是火上澆油。
那也是九十年代初的事情,那個春天,徐毛子的半畝地的菜籽被糟蹋得不成樣子。
徐毛子在地裡蹲了好些日子,也沒有逮住“兇手”,於是他索性在地裡下了藥。
那曉得徐先科屋裡的豬跑徐毛子地裡吃菜籽了,結果就給藥死了。
爲着這事,兩家人差點就要打起來了,後來還對簿公堂,最後的時候徐毛子賠了徐先科的豬錢,徐毛子心裡頭越想越氣,後來的時候,沒在地了下藥,倒是見着了徐先科屋裡的豬跑他地裡頭了,見着了一次就打一次,直打得人家的豬傷痕累累的,兩家人的關係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徐先科的大崽徐光華,唸了一些書,畢業後直接到了隊裡上班,正好也就是和徐毛子一起共事。
徐毛子總覺得徐光華礙眼,可是徐光華這後生倒總是毛叔長毛叔短的,都讓徐毛子心硬不起來,儘管這樣徐毛子還是沒有少挑他的刺,就比如這一次村長選舉的時候,徐毛子還是沒少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