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娥自早上抱着娃子出了嶺子,到了下午落了山纔回了屋。
徐毛子在屋場上搓着稻草繩子,瞅見了翠娥便問道:“翠娥,這一整天上哪去了哩?”
翠娥回答道:“上鎮上買些東西哩。”
徐毛子見着她手上挎着一個花布袋子,便說道:“這以後要是買些啥東西,你和我講下就好了,我幫你捎來,抱着娃子也不方便。”
“哎!”翠娥應了聲,便急急地往屋裡頭去了。
翠娥把布袋子塞進了櫃子裡,把門子仔細地合了上來,瞅上了幾句,才抱着狗蛋從屋裡走了出來。
“爹,我幫你搓吧?”翠娥說道。
“不用了,就剩這點子,一會就好!”徐毛子指了指地上散落的一些幹稻草。
翠娥便沒有勉強,抱着狗蛋又往屋裡頭走。
“翠娥,你一會幫我去把福生找來下!”徐毛子突然想到了什麼,衝着翠娥喊道。
“哎!我這就去!”翠娥應道。
“你讓狗蛋自個兒在立桶裡耍,我瞅着!”徐毛子說道。
“哎!”翠娥說着,便把狗蛋放進了靠牆站着的立桶。
“翠娥,別莫讓春妮曉得了。”徐毛子補充道。
“哎!”翠娥點了點頭。
狗蛋開始在立桶裡還耍得歡,兩個手在自個兒面前胡亂地劃拉着,嘴裡頭也興奮地“啊啊”直叫喚,可是見着翠娥走了,才曉得事情不妙哩,便“哇哇哇”地使着勁兒哭了起來。
狗蛋哭了,翠娥心裡頭自然是不好受的,可是見着公公還瞅着自己哩,便狠狠心加快了腳步往前走着。
茅草棚子裡頭,福生不在,春妮倒是在裡頭。
“春妮,在忙啥呢?”翠娥一臉笑意地走了進去。
“理網哩,你瞅瞅這些網都亂成啥樣了,我都理了一下午的!”春妮見着翠娥進屋,趕忙站了起來,一臉的倦意。
“這網着實難理哩。”翠娥瞅着魚網說道。
“可不是哩!”春妮說道,她給翠娥挪了一張椅子問道,“嫂子,你咋有閒空來哩?”
“哦,想讓福生幫我點忙哩,福生在麼?”翠娥說道。
“在呢,在鴨塘子裡呢。”春妮說道,她沉吟了會問道,“嫂子,你找福生幹啥哩?”
“也沒啥事兒,就是想讓他幫我把牀架子給訂訂,我那牀睡上去就晃得慌,我這又不會幹些這。”翠娥面露尷尬地說道。
“哦,我說是啥事哩,嫂子,我這就幫你叫你!”春妮說着便起身往外頭走。
“春妮,你忙着吧,我自個兒叫去就成了!”翠娥連忙把她按回了位子。
“哎,那成,這回他應該要幹完了!”春妮說道。
“嗯呢,我叫他去,你忙吧啊!”翠娥笑着,便退出了棚子。
從水塘子回來之後,翠娥心裡頭纔算是送了一口氣。福生被徐毛子叫進了自個兒屋裡,翠娥心裡頭更是犯起了嘀咕。福生還是她在春妮面前扯了個謊才把他叫回來的,翠娥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這究竟是啥事還至於要瞞着春妮呢?
徐毛子屋的門一直關着,大約半個時辰之後,福生才從裡頭黑着臉出來了,直接就回了水塘子。
翠娥見着,心裡更是覺得納悶不已。
可是納悶歸納悶,她總不能親自去問福生的。
徐毛子照樣在場上搓着草繩子,只是臉上也是一臉的不高興。
狗蛋這娃子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又哭又鬧了起來,翠娥抱着娃子便躲在屋裡頭沒敢再露臉,唯恐娃子吵着公公了,讓他覺得心煩。
翠娥剛去找福生的時候,狗蛋見着娘走了就哭了起來,哭了陣子後,發現哭也莫用,便住了嘴,又在立桶裡“啊啊”地叫喚着,倒也自得其樂。
許是在外頭玩得還未盡興,這回狗蛋說啥也不願意在屋裡頭呆着了,哭得倒不願意住嘴了。翠娥抖着他,心裡更是慌亂不已。
“翠娥,娃子都哭成那樣了,你咋不讓他出外頭來哩?”徐毛子立在門口,滿臉慍色地問道。
“哎,我……我這就抱外頭去!”翠娥連忙應道。
翠娥抱着狗蛋在場上轉悠着,狗蛋便破涕爲笑了,“啊啊啊”地叫得比之前還歡暢,
可是翠娥的心裡頭卻並不好受,她瞅着蹲在一旁抽着悶煙的公公,張了張嘴還是沒有發出聲兒……
“狗蛋,喊奶奶,喊奶奶!哎,乖孫子哩!”不曉得啥時候徐毛子媳婦轉到了翠娥的身後逗着娃子。
“他娘,你進屋來下……”徐毛子望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