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秋恆都這麼說了,那就是秋家不可爲外人道的隱秘,也就打消了繼續追問下去的念頭。一行人默默地繼續着歸程。
走了好一段路,秋明楓停了下來,在這條南荒道上舉目四望,看見的卻盡是遮蔽視線的參天大樹,連外面的雲朵都看不真切。秋明楓閉了上了眼睛。
“原來已經是深秋了!”
秋時風也停下來,看到樹林中隱約可見的那些火紅楓葉,道:“的確,修士不知歲月,想來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家過個年吧!”
“啊!”秋明楓不鹹不淡地接了一句,思緒不知飛到了哪裡。
“怎麼了?”秋時風又問道。
“沒什麼,我還有一些私事,就不和你們同路,你們先回去吧!”說着秋明楓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已經跳上了樹頂,在樹冠間跳躍,很快就離開了。
“這裡已經是南荒外圍,沒有什麼能夠威脅到他的,隨他去吧!”秋恆見狀開口。
幾人雖然好奇但都沒有追上去,跟着秋時風繼續上路。韓斌走了出來,說了句“我去找他”,同樣離開了這個隊伍。
“人生難得一知己!”秋時風嘆了口氣,道。
秋明楓正在樹林見穿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速度也不是很快,所以韓斌沒過多久就追了上來。在韓斌和自己並肩而行後,秋明楓依舊沒有什麼反應,繼續着自己的趕路。
沒過多久,兩人眼中出現了一片火紅,秋明楓就停在了自己腳下那顆最高的樹上。
“秋天的楓葉,每一年都是如此豔麗!”秋明楓開口道。
“嗯!”韓斌點頭。
“過了前面的那座山,那邊全都是這些楓葉。如今想來,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種風景了。秋家那邊的火葉山總是人來人往,讓人感覺煩躁,總是沒有這邊來着安靜!”秋明楓繼續自語着。
“秋明楓,明楓……”韓斌亦喃喃自語。
“嗤!”秋明楓輕笑出聲,道,“你猜的沒錯,我的名字的確是由此而來。我那個少有見面的爹也就取了這麼一個讓我滿意的名字。”
韓斌沒有接話,沉默了下來。
見韓斌沒有說話,秋明楓微微擡起頭,嘆道:“現在,那裡估計已經荒廢了吧!”
說完,秋明楓神色一定,身體再次動了起來,高高躍起,一下子越過數十里,直接來到了面前那座山的那處山崖上。韓斌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
“這裡纔是我的家。”秋明楓垂下眼眸,低低說到。
“在秋家,我是住在秋道棱的家裡,在絡清宮,我只是住在一處空蕩蕩的府邸裡,在很多很多地方,只有這一個地方是屬於我的。”
韓斌擡起頭,打量着四周,面對秋明楓的自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又或者不想接話。
“我的記憶從這裡開始,我娘在這裡爲我建了一座屋子,一個院子,一間臥室。這裡都是楓葉,是我最喜歡的東西,小的時候,一個人,也就喜歡秋天來這裡看這些東西。”秋明楓陷入了回憶,模糊間,想起自己記憶中的第一次看這些楓葉飄落。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懂,然而看着這些東西就是感覺一陣心酸,然後沒有顧忌地嚎啕大哭。
跟着旁若無人自己走着的秋明楓穿過那些樹林,來到了一件小院,小院外面簡單的用一些普通木材圍成一個柵欄,裡面有一間屋子,也是用木頭,下面用木頭支起,屋頂鋪滿了密密麻麻的茅草。
走進去,“吱呀”一聲,將院子的門推開,院子卻是和那些府邸一般大小,中間還擺放着一張石頭桌子,旁邊是四把石凳,院子裡卻是栽種中幾顆生長旺盛的楓樹,此時已經滿樹紅葉,足有三層樓高。
韓斌看着那些整理得乾乾淨淨的桌凳,一如最新,輕聲道:“看來這裡一直都有人照料!”
走上那間屋子的階梯,推開門,簡簡單單的屋子裡面佈置卻不簡單,四壁看不到木板的間隙,似乎是鋪上了一層牆紙,牆紙上面飄着一陣淡淡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而上面繪畫的也不是什麼山水仙人,只是一片楓樹林,明顯是爲秋明楓專門做的,其中心思。一塊蒲團,一張小牀,小牀掛着的紗布也是一眼就能看出很柔軟的特殊蠶絲製作,地板也是很柔軟,看起來像是無數的楓葉鋪在上面,常年不腐,一扇窗戶,上面只是蒙着一層透明的薄紙,這個卻是沒有任何裝飾,韓斌一眼望去,能夠看到外面那一片火紅的楓葉。
“你小時候很喜歡楓葉?”韓斌開口問道,猶自記得這個傢伙一開始自我介紹時說的話。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看到這些楓葉就感到一陣安心。”秋明楓推開那扇窗戶,同樣沒有絲毫的灰塵驚起,迎面就吹來了一陣清爽的秋風。
“你知道是誰嗎?”
秋明楓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所以答道:“不知道!”
回答得很平淡,很平靜,不想回答,亦或者不願去想。
韓斌沉默。
遠處,一位老人看着進入屋子的那道身影,眼神中露出柔和和歉意。
“在這樣一個地方生活是什麼感覺?”秋明楓靜靜看着窗外的風景,開口問道。
寒冰沉默了一陣,才道:“很孤單的,一個人都沒有。”
“啊!”
秋明楓輕輕應了一聲,關上了窗戶,轉身朝外走去。韓斌不吭不響地跟在他的後面。
走到院子,秋明楓蹲了下來,伸出手,一把把地扒着泥巴,沒多久就滿手的泥巴,指甲縫都被填滿了,然而秋明楓卻不在乎,這些對於修士而言的確什麼都不是。
很快就被秋明楓挖出了一個坑,面前出現了一塊木板,估計是埋在地下有些年頭了,所以木板變色很嚴重。扳開這塊木板,露出了下面的一個小小的空間。
“喝酒嗎?”秋明楓沒有回頭,問道。
“嗯!”韓斌點了點頭。
秋明楓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罈子,就往外面扔去,韓斌接住酒罈。秋明楓自己也拿出了一罈,隨後蓋上了蓋子,回頭對韓斌咧嘴笑道:“來,就當是慶祝回家,我請客。喝!”
韓斌點頭,兩人來到了院子,秋明楓卻不是坐在那些凳子上,事實上,秋明楓小時候就沒有老老實實地在那凳子上坐過,秋凝語哪裡捨得打罵,而秋道棱,其實是不會進這個院子的。來到一顆楓葉前,轉身背靠着楓樹坐了下來。韓斌背靠着另一顆楓樹站着。
“挑花釀,以前我爹做的,本意是打算一直藏在下面,等着那一天日子喜慶了,就拿出喝!”秋明楓舉起手中的罈子,道。
韓斌偏頭看向他,沒有說話。
“呵呵,反正那裡有那麼多,拿出兩壇又沒有什麼,而且今天是我回來的日子,難道還不是喜慶日子嗎?”秋明楓已經熟稔了韓斌的性格,也就知道他想問什麼了。
拍開封泥,頓時就一陣酒香飄出,這些酒香自然是沒法跟天上人間那些名貴的酒水想比的,只是兩人本來就不是衝着好酒來的,也就不在意了。
仰頭往自己嘴巴里倒酒,酒水溢出,卻沒有一絲浪費通通進入了秋明楓的腹中。只是秋明楓的酒量的確不怎麼樣,又沒有用修爲對抗,所以伸出舌頭,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辣!”
韓斌皺了皺眉頭,他也不是那些酒客,酒量比秋明楓還差,只是覺得這種時刻,用修爲喝假酒不好,也就捏着鼻子給自己也灌了一口。做不來秋明楓的那種粗鄙動作,所以韓斌的臉色卻是豐富至極。
“哈哈!”瞅着韓斌的樣子,秋明楓頓時就捂住肚子哈哈大笑,讓韓斌的臉色更加難看。
“走,我們去抓些野味,這附近這種玩意依舊會不少!”笑完之後,見韓斌的臉色越加難看,秋明楓趕緊收斂了起來,站起身,招呼了一聲韓斌,就走了。
韓斌緩了口氣。之後就跟着秋明楓走了。
不多時,秋明楓就抓到了一隻野味,去掉內臟這些不需要的東西,就用一把劍將那個可憐的傢伙串了個透徹,打了一個響起,下面堆着的柴堆頓時就冒出一團火,只是普通的火焰,溫度倒也不是很高。
“這裡沒有妖獸?”韓斌問道。
秋明楓搖頭,道:“不知道。孃親一定會處理這個。”
“南荒道上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韓斌打量着四周的情況,開口道。
“南荒之地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妖獸橫行只是一個對外的說法。當初樓家就是在南荒的,說不定現在的南荒還隱藏着類似的強大羣體!”秋明楓搖頭,道。
“也是!”
“說來你可能不信,這裡的楓樹也很特殊。在南荒這種地方,普普通通的樹能夠存活已經是個奇蹟,楓樹卻是能夠佔據這麼大的一塊區域。以前我也試着讓秋道棱幫忙,但是外界的楓樹根本無法在這裡存活!”
“這些真是楓樹?”
“管它呢!”秋明楓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