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打是悽慘的,對於小胖子衛明財而言,比捱打更悽慘的是跑步,比跑步更悽慘的就是餓肚子……
由於時接近三十分鐘,他不但沒早飯吃,而且午飯也沒……
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想到午飯前還有一次跑步,晚飯前也還有第三次,衛明財同學就如霜打的茄子,蔫到無法呼吸,還得餓着肚子跑兩次……黃泥漢都不會混得比我慘啊!
而且,慘這件事,是有對比的,倘若有人陪着,衛明財還能告訴自己,你不是一個人在捱餓。然而現實就是如此沮喪,他就是唯一的一個……
正垂頭喪氣,張孝恆走了上來:“衛明財?是吧?識字嗎?”
衛明財迷糊着眼擡起頭,他被陽光晃花了眼,一時間沒認出張孝恆來,只是機械地點點頭。其實小胖子家是富戶,他的父親送他參加血殺,就是指望他一舉成功,成爲真正的入道強者,光宗耀祖,所以在家裡的時候,自然提前就教會他讀書識字了。
“很好。”張孝恆二話不說,塞給他一個包子:“那你有空就教我認字,這是報酬,小心些,別被人看見。”
衛明財這纔看清楚眼前這個人,他心中劇震,眼淚都差點掉出來了:“原來是你……哥們,沒說的,別說教你識字了,以後我罩你!”
“好,那你就要加油,練好跑步了。”張孝恆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小少年的誓言就如流星一般,來得快,去得快,卻無比深刻。
……
又一天過去了,張孝恆除了加藍以外,找到了一個穩定的傳授者,雖然這個傳授者有時候比他還迷糊,至少他還識字對吧?張孝恆有漢字基礎,兩天時間從無到有,他也漸漸明白一些符文字體的規律了,但是距離識字,還差得很遠。
這天,小胖子衛明財衝入了一小時十分鐘大關,成功地保住了自己的午飯,但是到了第三天,他仍然倒在了一小時大關之外,想要成爲跑步達人,即使在靈氣旺盛的玉界,胖子還是任重而道遠。
然而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訓練開始的第四天,眉黃讓所有孩子明白了血殺基礎訓練爲什麼會死人。
那天清晨,仍是同樣的時間點,張孝恆仍是提前完成了淬極體和念星空的修煉,來到演武場準備晨訓,早起的鳴鑼仍是粗暴地敲響,叫醒了所有睡夢中的血子。
然而,在孩子們習慣性地打算進入跑步節奏時,眉黃出了不一樣的命令:“血殺第一次試煉,就在今天進行,隨我來。”說着,眉黃腳底生起一團青煙,整個人飄了起來,彷彿駕着雲,朝前方飛去。
原來,她至少是入道的強者。
訓練似乎還是跑步,雷打不動的跑步,但是這一次,終點換了,眉黃帶着孩子們跑到了城外,沒錯,爲了他們的試煉,這座巨城很早就提前催動起了沉重而巨大的門,那扇動一動彷彿就能引地震的大門……
“轟轟轟轟……”
城外,迎接孩子們的是清晨的霞光、清新的空氣和早餐。
可是張孝恆第一時間卻注意到了另一個東西——那是一副架在空地上的畫,仔細一看,那不是普通的畫,而是一張地圖!
握草!地圖!張孝恆心中大喊。他太清楚地圖的價值了,地圖是作爲戰爭、生活、工作、測繪水平的體現物,本身就代表了工藝和文明的水平。來到玉界之後,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地圖這種東西,這當然讓他十分興奮了。
想不到,仔細看過之後,張孝恆竟然不能完全看懂這張地圖,事實上,不同地圖測繪的比例是什麼?表現的手法是什麼?換算單位以及細節效果體現方式都不同。張孝恆當然看得懂地圖的大概輪廓,但是他看得懂的,也只有輪廓而已,他既不知道這張地圖指針朝北還是朝南,也不知道這張地圖中的那些波浪代表了什麼,這就是設計理念會帶來巨大不同的證據。
不過沒關係,張孝恆知道,既然他們拿出了這個東西,那麼必然會進行相應的解釋。
果然,愉快的清晨早餐之後,眉黃的解釋開始了:“今天,我很高興,爲什麼呢?因爲前三天,竟然只淘汰了九個人,而且其中八個人,是站隊的時候被淘汰的,蠢貨不多,我很高興。”
“但是今天讓我更高興的,是試煉時間到了,它會淘汰很多人。”眉黃像是想起了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整個人顯得眉飛色舞,美態誘人,她一笑,彷彿百花都盛開了:“終於,到了這個時候了,你們知道我有多期待這一刻嗎?淘汰並不意味着一定會死,試煉是唯一的迴歸機會,去吧,在試煉裡,沒人會救你,想活下來,只有靠自己哦。”
說到這裡,眉黃陶醉地笑了,她的笑依然是那麼地美麗,但孩子們聽來,卻只有無盡的寒意:“哦呵呵呵呵,那血色的場景,那混雜着青春、汗水、鮮血……還有恐懼的滋味,真是令人難忘。”
眉黃的陶醉只有一會兒,她沒有忘記自己總導師的職責,或者說,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血腥考試的場景了:“你們看到我身後的地圖了嗎?地圖上,紅色標記的地方,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地圖上有六個紫色的標記點,那是補給點,每個點可以供應五十個人的補給,食物、工具都有,珍惜這次補給吧,這是隻有第一次試煉纔會有的福利,之後的試煉,再也沒有了。”
“第一次試煉,難度非常低,看到白色的標記點了嗎?地圖上共有三個標記點,隨便哪一個,到達之後,有一個導師在場看守標記,你們要做的,只是用手去摸一下,留下標記就可以了。”
“試煉從現在開始,到後天晚上鳴金時結束,留下白色標記的有獎勵,拿不到白色標記的,就要去拿三個紫色標記,也算過關,但是無獎勵。兩樣都做不到的,淘汰。”眉黃看了看天色:“走之前看一看地圖,不懂的可以問加藍導師,運氣好明天中午就能回來了,別傻站着了,出吧。”
這下,孩子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地圖上了,張孝恆擠到加藍導師旁邊,聽着他微笑着解釋一個個問題,他默默記着,沒有急着開口,他也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直到孩子們一個個上路了,他還是有點懵。
其實大部分人只是下意識地跟着別人跑,看着有人跑了,他們也跟着,唯恐落後罷了,包括小胖子衛明財。
張孝恆還是沒完全看懂地圖,但是根據剛纔的一些問題,也算搞懂了東南西北,現在沒辦法了,也只好默默地將地圖強記下來。剛纔鬧哄哄地基本都走光了,留下來的實在不多,有好幾個女孩子,正在冷靜地看地圖;有一個溫和貴氣的孩子,據說這個孩子九歲半了,是訓練營最大的孩子,有好幾個孩子簇擁着他。
剩下的就是張孝恆,他囫圇地強記着地圖,有幾個地方他是實在看不懂,正在苦苦思考,終於惹來了加藍導師:“這不是小恆嗎?還沒走嗎?”
加藍已經認得他了,因爲這貨是符文最差的一個,也是各種常識知識最差的,上課時問題還最多的一個。
張孝恆抓抓頭:“導師,我是實在看不懂,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這種標識是什麼意思呢?”當下,張孝恆就將不懂的地方,一股腦地問了。
加藍湊上去一看:“哦,你說這個地下圖啊?這種重疊就代表了地下啊,比如這裡有個紫色標識,其實就在地下,山洞也做了標記呢,你看,這裡。”
地下……地下?地下!張孝恆腦中一片嗡鳴,他也想過,玉界的地圖與地球的應該不同,卻也沒想過如此不同,原來這是地下標識,有些地球的地圖也有地下標識,只是跟這張圖所畫的完全不一樣。
原來如此……頓時,之前看來莫名其妙,冗餘複雜之處,此時看來是如此精巧,這種標識法,真是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