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場都寂靜了。
秦印整個人都傻了。
他愣在原地,眼睛睜得老大,大腦一片空白。
唐蜜也沒好到哪裡去,她知道秦容的學問好,通過府考應該沒問題,但她萬萬沒想到,秦容居然能一舉拿下榜首!
這要是放在現代高考之中,秦容是就是全省狀元,妥妥的學霸啊!
她頓時覺得面前的男人渾身都在冒金光,恨不得把自己的膝蓋都獻給他。
客棧掌櫃最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到秦容面前,拱手作揖,激動得臉色漲紅:“恭喜秦公子!賀喜秦公子!”
秦容站起身,還了一禮:“多謝。”
其他人也都陸續反應過來,紛紛圍過來,爭先恐後地向他道賀。
就連先前那幾個新晉秀才也都放下身段,主動跟秦容攀談起來,衆人如同衆星拱月般將秦容圍在中間。
秦容絲毫不顯慌亂,從容不迫地應對衆人,既不顯擺,也不怯懦,寵辱不驚的模樣更是讓衆人都對他高看一眼。
客棧掌櫃被衆人擠了出去,他也不惱,連忙招呼夥計去取筆墨。
唐蜜回過神來,連忙抓了把喜錢,分發給衆人。
這可是榜首的喜錢,每四年纔有一次,過了今年來年未必還能拿得到,衆人爭先恐後地接過喜錢,趕緊揣進自己懷裡,唯恐被人給搶了去。
兩百個銅錢,轉眼間就發完了。
等衆人的熱情漸漸平息下來,掌櫃終於找到機會擠進來,眼巴巴地懇求:“秦公子可否爲小店寫幾個字?”
秦容不解:“你要我的字做什麼?”
“當然是掛在店內,讓我們客棧也沾點光。”
只是寫幾個字而已,小事一樁,秦容拿起筆思忖片刻,隨即落下四個大字,金榜題名!
這也算是他對自己和衆多學子的一種寄望吧。
掌櫃立即讓夥計將這四個字裝裱之後掛在客棧裡面,隨後雙手奉上一個荷包,笑着說道:“這是小店給秦公子的潤筆費,還請笑納。”
秦容沒有收下:“你能給我們免除住宿費,就已經足夠抵消潤筆費了,這筆錢你還是拿回去吧。”
見他不要,掌櫃心裡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強求,只得收回荷包,口中稱讚:“秦公子高風亮節,讓人敬佩。”
好不容易擺脫熱情的衆人,秦容帶着唐蜜和秦印上樓去了。
直到此時秦印仍舊是暈暈乎乎的。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特別不踏實。
“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堂嫂,你打我一下,我看看疼不疼?”
唐蜜哭笑不得:“你幹嘛不自己打自己?”
“對哦。”
秦印當真狠狠掐了自己的臉一把,疼得他呲牙咧嘴,隨即又欣喜若狂。
“我感覺得到疼!我不是在做夢!這都是真的!三郎真的考上了榜首,咱們秦家出了個秀才老爺,哈哈哈哈哈!”
唐蜜一臉擔憂:“三郎,這孩子莫不是傻了吧?”
秦容無奈:“隨他去吧,等會兒冷靜下來就好了。”
結果證明他低估了秦印的興奮勁兒。
秦印一整天都沒能冷靜下來,他逢人就說“我家三郎考上了榜首”,就連喂牛的時候,都不忘跟牛唸叨幾句。
牛隻管吃草,壓根就不想理他。
拜秦印所賜,整個客棧的人甚至是雞鴨牛羊都知道秦容考上榜首的光榮事蹟,就連躲在房間裡沒出門的蕭家人也知道了。
蕭鴻飛的病還沒好,皮膚本就蒼白,在聽到秦容考上榜首後,他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心裡頭就更泡在苦水裡似的,苦到了心坎裡。
他和秦容年紀相仿,又來自同一個書院,兩人一起來參考,結果卻是天差地別。
秦容喜獲榜首,而他卻連個秀才都沒考上。
以後讓他如何見人?
同窗老實親友又該如何看他?
大家肯定都會覺得他是個沒用的廢物,連秦容的腳趾頭都比不上。
薛氏看着兒子的神態越發消極,心疼極了。
“兒啊,你別太難受,你現在還年輕,就算今年考不上也沒關係,再過四年還能考,到時候你一定能考上。”
蕭弘義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走動,神情非常焦躁:“鴻飛這次沒考上,咱家送出去的禮金就等於是打水漂了,整整三千多兩銀子呢,咱們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家底全搭進去了。”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怪罪兒子:“以你的成績,這次府考應該是十拿九穩的,可你居然缺考!你這是自毀前程嗎?!”
蕭鴻飛動了動嘴脣,想要辯解,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最後他只能垂下頭。
薛氏忍不住護在兒子面前:“鴻飛都已經病成這樣了,你不僅不心疼,反而還怪罪他,你到底還是不是他親爹啊?!”
“我要不是他的親爹,我這會兒就已經打死他了!不爭氣的東西!”
“再不爭氣也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要是再逼他,我就帶着兒女回孃家去住!”
蕭弘義氣得嘴脣都在顫抖,指着薛氏罵道:“慈母多敗兒!鴻飛會變成這樣,都是被你給慣壞的!”
薛氏理直氣壯地反駁:“兒子是我的心頭肉,我當然要護着他。”
“那你就繼續護着他吧,這次沒考上秀才,舉人就更別想了,咱家已經沒有錢再去給他打點,看他以後怎麼辦!”
“鴻飛四年之後還能再考,就算家裡沒錢也沒關係,反正我還有嫁妝,到時候我把嫁妝賣了給他打點,這樣總行了吧?”
薛氏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蕭弘義還能說什麼?
“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不管了!”
說完他就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薛氏坐到牀邊,看着兒子蒼白消瘦的臉,忍不住紅了眼眶:“我可憐的兒啊,你的命咋就這麼苦呢?!”
蕭鴻飛囁嚅道:“娘,我辜負了你們的期望。”
“沒關係,不管你考沒考上秀才,你都是孃的心頭肉,娘永遠站在你這邊。”
等蕭鴻飛喝完藥水下,薛氏幫他蓋好被子,扭頭看了眼旁邊的蕭淑兒,輕聲說道:“你跟我出來。”
蕭淑兒有種不祥的預感,她不大想動:“娘,我還是留在這裡照顧哥吧。”
“讓你出來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