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首砸在地上,令草地下陷,而看向兩側的半睜龍瞳中,是語尚言不斷走來的身影。她冷淡的臉上有譏諷有嘲笑,還有不少薄涼之情。可最令雀旦膽寒的,還是其中蘊含的殺意,極爲磅礴。
擡腳,語尚言踏在雀旦的腦袋上,而後一股巨力,猶如源氣化蒼穹,砸在這奄奄一息的黑龍軀體上。草地再裂幾分,黑龍再下陷些深度,他痛苦的吼叫極爲低沉,又恨不得將語尚言咬死,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一口鮮血吐出,灑在地上,融了其上綠草,但這是語尚言重新開拓出的空間,並不會對自身造成什麼影響,便引起更大的動靜,令那蒼穹來回折磨這將死之人。
不得不說,語尚言有些心狠手辣,看着那血肉模糊的黑龍,阿燭躲到夏蕭後頭,其餘人看着,也皺起眉來。但語尚言並沒有結束自己的發泄,還樂在其中。
“當初你以獸體將我打敗,如今,我就毀了你的獸體!”
說罷,語尚言揮手斬斷其尾,令雀旦揚天痛呼,其聲如雷。阿燭的力量當即收回,因爲那種捏着一個生命,卻感受他在掙扎且在流逝的感覺並不好,如握着一個鮮活還在跳動的心臟。
“這樣是否有些不妥?”
阿燭問夏蕭,後者卻搖了搖頭,低聲說:
“這是她的事,我們別管了。”
阿燭直點頭,時不時看一眼,又覺得血腥,連忙閉上眸子。她的眸子還很清澈,不該被這等血色暴力玷污,至於其他人,倒對語尚言此時的做法無所謂,雖說有些不合道義,但語尚言此時滿身都是暴戾之氣,令人不敢阻止。
語尚言擺出要將雀旦大卸八塊的樣,一手將其翅膀扯住,開始撕拉。這番動作,令雀旦欲自爆而亡,但被語尚言以源氣接手且握,似捏在手心的鳥,根本動彈不得。
龍瞳移到眼角,始終盯着語尚言,還抱有最後一絲幻想,想阻止她,但又無力迴天。
難以言喻的痛聲中,語尚言將他足可蔽日的翅膀撕下,扔到一邊,嘴裡還不斷罵着這個罪人,似自己做得一切都理所應當且正確。但若他們也經歷那樣的事且被提醒,估計也會一樣,甚至更早令其死去。
“你的獸體不是很強嗎?不是可擋萬千進攻?怎麼現在像紙一樣?來啊,再縱容你的弟弟來侵犯我!”
暴怒聲中,又有一個翅膀被撕下,被甩到草原的遙遠處。而後,語尚言既還不罷休。她無比瘋狂的釋放着源氣,折磨着本就奄奄一息的雀旦,令鮮血染紅草地,也令其上一切化爲灰燼。
夏蕭的人後退幾步,看着此時的語尚言,沒有說任何話,因爲沒有資格。沒有經歷過,便難以忍受當時的痛苦,夏蕭其實也見證過這種事,從薈月姐身上,因此絲毫不足惜,只是看着,不時動一下眼皮。
熾熱的液體涌出血管,令天隆見着心怵,這語尚言,果真是個狠角色,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也不顧及自己的形象?不知多少髒話從其口中罵出,但這樣的語尚言,興許衆人陌生,但清尋子很是熟悉。
當年,人類面臨獸族壓迫時,她也是以這等姿態與獸族作戰的。每一個動作都那麼精準,似三萬年過去,依舊沒變。而此時身處之地,依舊是當年那些個戰場。只是她沒有以最爲精煉的姿勢殺死敵人,而是退到一邊,身形當即開始變化。
語尚言此時站在雀旦的視野外,但沒人敢肯定他此時是否還能看到,因爲長期被折磨的身體,即便比鋼鐵還堅硬也難以痊癒。但語尚言的變化吸引來衆人的注意,那是……雀瀧?
一側的語尚言突然成了一個身穿黑龍甲冑的男人,身形更爲挺拔,只是面容消瘦些,且和雀旦有幾分相像。那張消瘦的面孔上有着獸族的獸爪裂紋,雙瞳有龍威,走向雀旦時,令其見之,既懷疑起自己是否出現幻覺。
“想我了嗎?”
語尚言走到雀旦身邊,見其滿是不可思議,當即往其身體裡注射一道光。這道光無比強盛,猶如陽光般刺眼,令雀旦當即恢復傷勢,氣息既有恢復之兆,當即回升。
“什麼情況?”
阿燭不知,夏蕭也不知,其餘人亦然。但他們沒有上前,只是見雀旦動了動碩大的腦袋,沉聲問:
“你回來了?”
“對,我來保護你!”
雀瀧轉頭,看一眼夏蕭衆人,擡起手的樣子似要將雀旦擋在身後。可下一刻,那張充斥着獸族狂野之氣的面孔浮現幾絲陰鷙的笑容。而後,在他擡手間,四道光束令雀旦四爪皆碎,成了血沫,散得遍地都是,血霧也當即飄散,有股極爲濃厚的惡臭。
雀旦再一次聲嘶力竭的痛呼,令嘶啞之聲於蒼穹迴盪。不久後,雀瀧轉身,一改之前具有磁性的男聲,再度變回冰冷且帶着殺意的聲音。
“還想着你弟弟呢?當年我墜入魔道,令其一命嗚呼也無法解恨,你們獸族不是號稱肉身最強嗎?我便拿來用用,而且我當時就想好了,一定要用雀瀧的手殺你!現在,正是時候!”
“你不得好死……”
雀旦咬出五個字,卻令語尚言仰天大笑。她從未笑得這麼失態,但就是笑,笑時間匆匆,自己卻依舊報了仇。她要將自己受到的屈辱,此時化作傷痛,以百倍、千倍的痛楚償還。至於斷手斷腳,只是輕的!
“別看!”
夏蕭剛說完,阿燭還沒來得及躲,便見語尚言以雀瀧之手,深深刺入雀旦的龍瞳中。
當即,鮮血再涌,碩大的腦袋也扭動起來,卻被語尚言源氣震住,只能活生生承受這等痛苦。歇斯底里的喊叫震人心扉,其體內所剩不多的源氣也在消散。雀旦想死,但語尚言之前注入體內的那道光,已將其身體鎖死,源氣只有消散的份,想死都沒那麼容易!
“怎樣,舒服嗎?起始大帝被我一點點吸食完生靈之氣,虛弱至死,他都想不到突破大荒桎梏的自己會被我殺死。而後,他成了宇宙中的垃圾,不知飄向何處。而你,將在痛苦中喪失所有意識!”
語尚言不斷攪動那只有力的龍爪,令碩大的龍瞳宛如玻璃般支離破碎。而後,他來到另一邊,看着那滿是血絲的龍瞳,化作自身模樣。
在其伸手時,奄奄一息的雀旦發出極低的聲音,罵道:
“臭婊 子,你就是欠……”
當那個字的音還未發出,語尚言手臂已起,當即出一光束,從雀旦的眼睛徑直穿過頭顱,刺穿頭骨。
終於,雀旦生機全無,而那道受損的神魄被語尚言捏在手中,不斷將其捏碎,令其全然死亡,沒有再活的可能。
語尚言面容低沉,極爲恐怖,如漆黑谷淵。她能猜到雀旦想說的是哪個字,因此再看這具屍體時,依舊沒有將其放過,而是將其碾爲粉碎,猶如塵埃一般。
很快,雀旦便成一片血霧,語尚言則慢慢走出,臉上重新有了些笑意。
光論長相,語尚言和舒霜、上善很像,但她臉上的表情,總是那麼詭異,令人見之即怕。即便此時的夏蕭,都覺得背後發涼。
這語尚言,當真是個瘋子,但她如何對雀旦他管不着,今後不要那樣對荒殿的人即可。否則,他定不放心將荒殿託付給她。
荒殿的創建不僅僅是爲了建功立業那麼簡單,還有就是爲了大荒,爲了之後的諸多修行者。這也是他們的初心,不應遺忘。而那些人中,有着夏蕭的親朋好友,所以他無比注意自己此時要做的一切,也看着語尚言,看她在發泄後會說些什麼。
血霧在語尚言身上成了血珠,令其一身藍裙成了鮮紅色。但一道水波流動,又令其變回原先的樣子,連半點血味都不剩。隨意一揮手,天地間的血霧和塵埃般的碎片皆成虛妄,被語尚言的背影丟棄於這天地。
空間扭轉,一切又回殿中。語尚言坐回寶座,二長老則於一旁看着,不敢發聲。他來的有些晚,因爲有自知之明,大荒人的事,還是不要隨意摻合比較好,否則尷尬的還是自己。但現在,不知是否解決妥當。
看殿中人,語尚言沒了先前的瘋狂,也重新變成那個高傲優雅的女子,此時滿含關切的說:
“都去忙吧,切記各自的職責。”
二長老剛來,可也離去,其餘人亦然。大殿中,只有夏蕭和阿燭還在。他們靜靜坐着,後者看過一眼,似在意料之中。她語氣帶着些戲謔和不屑,問:
“又要如何怪罪我?”
“沒準備怪罪你。”
“哦?那還真是謝謝,也真是稀奇。”
夏蕭看向語尚言,後者才說:
“我與唐伯恩有矛盾時,你們當即動怒,似要教訓我,可對這雀旦,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果真欺軟怕硬,已對弒昊門產生畏懼?”
“那倒不是,只是唐伯恩本質上沒對你造成什麼傷害,若一再相逼,或許對我們也沒什麼好處。”
語尚言嘴角一掀,覺得夏蕭說得真是好聽,說白了不就是唐伯恩影響力大,所以纔不敢招惹?不像雀旦,怎麼羞辱且殺都沒事。不過,她也沒那個閒工夫再去管弒昊門,但她有些好奇,問:
“南海那胖頭陀何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