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跑那麼快,夏蕭眉角都結了層冰。即便夏蕭此時面孔朝地,它也緊緊粘着,不掉落絲毫。
尖頂之上傳來一聲淡淡的哦,似疑惑,也似驚奇。
“你知道我是誰?”
夏蕭擡頭,看不清這道人影的正臉,可能從聲音中聽出他的年輕。
“前輩應該是寧神學院的教員吧?”
蒼雲頂之上,唯有二人。四周冷悽,與世隔絕,夏蕭此時說罷,那年輕人腔調中露出一絲喜意。
“我千里迢迢來看你,你就該自信些,把應該去了。”
這麼說,夏蕭猜對了!那如此一來,今天便沒什麼大事。
“前輩所來爲何?”
“問問題前,是否先告訴我,你如何猜到的我?”
看來這位教員有顆趣心,夏蕭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因爲簡單,沒有故作的高深,給人遙不可及之意。
“剛纔紅光快慢有度,顯然是在吸引我們前來。而此時能奪走朴刀,還悄無聲息的強者,只有當前能四處考察的寧神學院教員。”
“其實你大夏也不差,強者不少。”
青年人依舊背對夏蕭,似刻意營造着意境,保持着神秘。大人物似乎都這個樣,夏蕭是這麼覺得的,可他猜錯了。
在萬靈谷篩選之前,教員不得與參賽者相見,這是規矩,也是這教員背對夏蕭,不露面目的原因。他一身黑袍,隨風飄起,話語逐漸嚴肅,沒了之前的隨和,令夏蕭豎起耳朵聽,唯恐漏了什麼。
“我此行只是來看看你,別無他意,不過你這身份,真是令人畏懼。”
“小輩不敢。”
夏蕭渾身發抖,這地方太冷了,他穿的衣服根本抵禦不住這股嚴寒。可還是盡全力站的筆直,以表自己對前輩的尊敬。寧神學院不知何時建起,可其中培育出的強者足可撐起大荒世界的半片天,而這些教員,也曾是其中的學生。
手掌發麻,腳趾已沒了感覺,真是高處不勝寒。夏蕭緊咬牙關,看着前輩,雖然沒什麼事,可他想和前輩聊聊,定會有所用處,但能換個地方聊就更好了!
“冷嗎?”
“冷。”
夏蕭如實點頭。
“那就下去吧。”
青年人不喜歡兜圈子,可夏蕭看着他手中的朴刀,身形未動。
不等夏蕭開口,青年人便將朴刀扔到空中。朴刀落下,開始旋轉,泛起的寒光映出夏蕭的面孔。他未曾慌亂,只是眼眸上視,看着它朝自己而來。朴刀削鐵如泥,但凡劃到自己,便會皮破血流。
朴刀近了,其上的寒冷氣息如貼夏蕭臉部。可他依舊不動,只看朴刀從自己眼前劃過旋轉,插在自己腳邊。
定力不錯,青年人暗想時,面孔微偏,又問:
“爲何不走?”
“前輩千里迢迢前來,不懼勞累,晚輩定不畏嚴寒。”
夏蕭舌頭有些打結,凍僵的雙手舉起,向前輩作揖行禮。他覺得今天天氣有些異常,即便現在是冬日,即便這裡高,也不該這般寒冷。還是說,這都是前輩施展的手段,來考驗自己?
夏蕭不敢肯定,可只要有可能,便要挺過這一會。
棉衣凍如鐵,臉上覆蓋一層薄薄的冰霜,青年人見之,黑袍下骨節極粗的手指彎曲,寒氣才停止蔓延。
“其實我還真有一事。”
果真如此,夏蕭暗自慶幸,如果自己錯過這次機會,不知在未來的路上會錯過什麼。
“告訴我舒霜的身份。”
“啊?”
夏蕭的眼睛還未被凍結,可其中盡是不解。
“走首教會教 皇之徒!”
“就這些?”
“是!前輩,舒霜有什麼問題?”
夏蕭不知該如何問,可他擔心舒霜。
“你應該和她相處過一段時間,也應該有所察覺,她體內頗爲不凡,有着常人難以想象的元氣,而以你們現在的趨勢,是有可能進入寧神學院的。凡是進入其中者,都將接觸一些外人所不知的東西,爲確保安全,我需要得知所有人的底細。可這個舒霜,你可知她從何而來?”
原來是這些,夏蕭提到嗓子眼的心重回胸膛。
“舒霜說過,她是個孤兒,是被師父從古老的遺蹟殿堂中撿來的。”
“你確定她沒騙你?”
“前輩,舒霜不可能騙我,請你相信我!”
夏蕭毫不猶豫,他相信舒霜。青年人見之,語氣一瞬柔和,沒了先前的沉重。
“好了,回去睡覺吧。”
說罷,他手臂一揮,夏蕭已和舒霜站在金門武鬥城上。
舒霜等的焦急,小臉在異常寒冷的風中無比慘白。見到夏蕭,立即將其扶住。他被凍僵,意識有些模糊,回房間的路上,他和朴刀一樣冰涼。
舒霜揹着夏蕭,走在漆黑的街道上,一手還拖着刀。夏蕭覺得自己沒有異樣,甚至覺得是自己在走路,只是感覺不到雙腳。
“舒霜,今晚的月亮,怎麼是這個顏色?”
舒霜應之擡頭,只見那漆黑蒼穹中的一輪圓月,泛着妖異的玄冰之色,猶如被凍住。
注視一霎,渾身打了個寒顫。舒霜難以置信的說:
“那好像是道……符陣!”
夏蕭仔細一看,果真如此,那圓月之上,泛着點點符文,令人心悸。
蒼雲頂之上,青年人眨眼結出百十個手印,令隱藏於月的符陣消失。而後這天地間,少了一份冷寂。平日裡的狗吠呼嚕聲,也才依舊傳出。
能以一己之力凍結一座城,可想其恐怖。可青年人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雙手交叉,施展出一道手掌大小的白色符陣。
“領隊,問過了,這小子不知道。”
“在三千凌冰下問的?”
符陣中傳出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有少許蒼老,可無比有力,似隨時能躍起,將這天地鬧得混亂不堪。
“當然!我還潛入了舒霜的神思,沒有關於這方面的半點事。”
“三千凌冰下無謊言,看來只有將此事放下,稍後再問。”
“領隊,我覺得再問也沒用,清尋子那老傢伙最愛賣弄玄虛。夏蕭和舒霜都不知道,肯定不會再有人得知。”
青年人口中的清尋子便是走首教會教 皇,只是很少有人提起!
“那就等夏蕭進行最終賽選時,我親自問他!”
“清尋子會來?”
“他已活了三萬年,從來只有同伴,沒有徒弟這一說。你覺得夏蕭和舒霜進行最終賽選,進入寧神學院,他會不來?”
青年人暗自點了點頭,覺得有道理。
“那確實是個好機會,可以好好問問他。”
說罷,符陣破碎,化作一縷白煙。領隊的脾氣就是如此,青年人早已習慣,不過他好奇,舒霜究竟是誰呢?
清尋子守護大荒三萬年,本是最正義的代表,可寧神學院害怕,他將舒霜派到夏蕭身邊,是有別的計劃。若是如此,離大荒覆滅也不遠了。
夏蕭坐在牀上,披着兩牀被子,看窗外的月亮。它恢復正常,可這夜空,不像表面那麼寧靜。漆黑的雲海之下,該隱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波濤?
舒霜給夏蕭倒水,燭光下的小臉有些小小的焦急。
“幸虧首冠之爭在後天,不然可就麻煩了。”
舒霜注意到夏蕭的目光,看向他。
“怎麼了?”
夏蕭將前輩的身份告訴了舒霜,可沒告訴她前輩問了什麼,因爲他相信舒霜。她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自己不該懷疑她,更不能懷疑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