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晉入尊境參天了。”
夏蕭臉上滿是笑意,曲輪和參天雖說只有一步之遙,可代表着是否進入強者之列。而那層桎梏,並沒有難住夏蕭,他只是一直沉澱元氣於體內,元氣之樹則自然而然的壯大,最後直破桎梏,成爲一棵巨大的參天大樹。
大樹茂盛,枝葉繁密,在夏蕭的五行空間中撐起一片天。現在,夏蕭將面臨問道的挑戰,可那一步令無數修行者止步,他卻覺得不難,因爲見到爲自己高興的阿燭撲進自己懷裡,極爲興奮。
“太好了!”
阿燭被夏蕭抱着轉動,歡聲笑語乃這幽涼之地少見之物。因此,他們很快壓住自身興奮,並對着身後幽深的竹林深深鞠躬,希望前輩們原諒自己二人的失禮。
這向陽且遍佈修竹之地安息了不少學院人,雖說很多人死去時沒有留下屍骨,簡單的棺木中只有他們曾經的用品,可他們都被學院記着。只是該如何紀念這場大戰中的人,令夏蕭有些拿不定注意。可修行還未結束,他便在行過禮後對阿燭說:
“我們抓緊時間,一定要早些突破大荒桎梏。”
“好嘞!我對體內那股力量的掌握已經越來越熟練,可以伸手至大荒外。”
“那語尚言是否還活着?她在哪?”
其實從隕石中的魔氣便可看出,她還活着,夏蕭覺得那股魔氣並非雀旦所有,可月亮都已經破碎,她現在藏在哪?夏蕭迫切想知道,阿燭卻有些不好意思的搖頭,因爲她還沒嘗試。夏蕭見之,連忙說:
“沒事,我們繼續吧!”
“歇幾分鐘吧,適當的休息有利於修行。”
看着阿燭清澈明亮的眼睛,夏蕭點了點頭,與其坐於草坪,看着不遠處的學院發呆。衆多學子中,不止夏蕭對學院有強烈的依戀,這個充滿魔氣的地方吸引無數人來,又送走無數人。可他們的心,不像他們的人那樣遠離,而是始終待在此處。
看久了,夏蕭嘆一口氣,唸叨道:
“可惜啊,若我身上沒有魔氣,還能回去看看。”
護山大陣似在迴應夏蕭,散發出一股波動,令一層無形護罩出現在夏蕭眼中。他看着心中再沉,可阿燭拉着他的手,笑嘻嘻的說:
“我去給你摘蜜桃吃!”
“可以進去?”
“當然啦,本小姐現在可是神一樣的存在!”
阿燭說完,消失於原地,站在青磚廣場上。夏蕭見着,對其揮手,她看到了,迴應後踏上山路,走進桃林中。
學院的桃花花期很長,果子也多,令人有一種幻覺,就是它們開了很多次花,結了很多次果。那些花很美,漫山遍野,猶如一片海,蜜桃也甜,令人舌尖和口腔皆是。
夏蕭很快吃到蜜桃,在這微微有些燥熱的天氣中咬一口下去,水分和甜味令他似回以往那些夏日。心情愉悅後,夏蕭含着笑,和阿燭躺在修竹竹林的陰影下小睡,心中放空,不想任何事。
這種狀態持續不了多久,畢竟完全放鬆沒有專注做事集中注意力。所以夏蕭很快便露出些憂心忡忡,阿燭的眼神深處,也有幾分淒涼。那份落寞和失落令夏蕭見之心疼,他知道阿燭失去了自己最不想失去的人,所以摟着她的柳腰,輕聲說:
“我們繼續吧!”
“嗯。”
阿燭點頭,隨後,兩人一同盤坐,夏蕭結印,這次不止是吸收元氣那麼簡單,而是開始感悟,並尋起問道的路。夏蕭沒有任何經驗,只有靠自己摸索,不知未來會發生什麼,但肯定需要很多時間,這是必然之事。
夏蕭很快進入極深的狀態,阿燭便開始尋找語尚言的下落。等夏蕭突破大荒桎梏,他們就能主動出擊。其實阿燭只要將其找到,自己也可一戰,但她有些不自信,比起狡猾的語尚言,她便是小巫見大巫,得和夏蕭一起才行。
這段不知何時結束的日子便從此時開始,夏蕭和阿燭的生活,都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變得更強!
從夏蕭來到大荒起,幾乎都在做這件事。一開始,變強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後來,變強是爲了保護家人,重拾尊嚴。現在,夏蕭無比明確自己的目標,雖說同是變強,可此次是爲了天下蒼生。當然,報答師父和前輩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阿燭將感知探到大荒外,小心翼翼的尋找着語尚言。因爲大荒之外太大,她尋找的速度很慢,但這個過程,也是鍛鍊運用那股力量的好機會。因此阿燭樂此不疲的尋找,像尋着不知在何處的藏寶箱。
一個專注於自身,一個投身在外,夏蕭和阿燭倒是極配,雖說日子枯燥,這樣的生活眨眼就重複了好幾天,甚至更長時間,但都樂此不疲,沉於其中,難以自拔。
晴朗天氣後,下了幾場大雨。夏日的大雨來的很急,氣勢也大,傾盆而下。夏蕭和阿燭頂着一道氣,將所有雨滴擋在頭頂,默默等着目的達到。
本是墨色蔥鬱的竹林在一場雨後變得翠綠起來,其後冒出很多竹筍,夏蕭和阿燭依舊在盤坐。晴天許久,又是場雨,沖刷一切,竹筍再長,也有許多成了當之無愧的筆直修竹,可咬定青山不放鬆。
平淡的日子就是與自己爲伴,與自己較真。夏蕭每日都在想,感應天地四周,更感知整個大荒。阿燭相比之下要好得多,因爲她所見到的世界更爲絢爛。大荒之外,是茫茫一片星海,星辰極多,還有無數團星雲,令人見之沉迷。阿燭曾於其中目光不動,注視許久。
幾陣風吹過,修竹後的青冢墳墓裡,終於有人注意到夏蕭和阿燭。他們不知夏蕭此行爲何,但見其坐的筆直,隱約覺得不凡,也覺得驕傲。因爲這個小傢伙身上雖有魔氣,可依舊有一顆正直之心。
在他們的陪伴下,夏蕭平淡的生活才正開始,這是沒有任何漣漪的,風平浪靜的日子。每日的生活皆一樣,沒有半點特殊,可夏蕭就在這樣反覆的歲月中尋找自己的一份快樂,試圖在時間的另一頭變得不一樣,變得與曾經學院之巔的戰力一樣強。
座下的青草茂密之後逐漸變得枯黃,最後失去了青春的顏色,變得憔悴不堪,似一碰就碎。再緊接,遠處的桃林也開始掉落葉子,就連身後的竹林也一樣,很多枯黃的窄長葉子掉落時,令甦醒的夏蕭看一眼不禁感嘆。
“秋天到了……”
今年的夏天對夏蕭而言是一件極爲恐怖的事,因爲代表戰爭。
戰爭短暫,但耗費整個美好的夏日,之後的日子夏蕭都花在修行中,直到現在,可依舊沒有結果。要想達到問道,脫離參天,並非想的那麼容易,夏蕭始終沒問到關於自己的道,因此止步不前。可看一眼秋日,阿燭也還沒找到關於語尚言的下落。
“她會不會回以上世界報仇去了?要麼就是已經苟延殘喘,被雀旦炸到宇宙中,成了漂泊之物?”
阿燭大膽的想象,因爲她確實沒有找到關於語尚言的半點蹤影。夏蕭覺得有可能,但他隱約覺得不安時,於秋風蕭瑟中問阿燭:
“如果有一天你受傷了,最想去哪?”
“肯定是回家啊,足夠安全的地方纔能好好養傷。”
夏蕭點頭,表示贊同,他也會那樣,阿燭則懂得其中道理。語尚言被封印在大荒之外三萬年,像被關在家門外許久。
漫長的歲月定有無窮的怒火生出,可她不會立即前往以上世界。夏蕭覺得她一定會回來,可現在興許在宇宙中療養傷勢,吸收起始大帝也有可能。
一想到起始大帝都無法戰勝語尚言,後者的恐怖便令夏蕭再一次閉眼。這場閉關的時間還要增長,阿燭對大荒之外的探知也要繼續。
這等簡單之事,一做就是許久,怎麼都枯燥了些。但夏蕭在提升實力時,阿燭始終也未離開,只是偶爾停下時,已吃不到學院美味的蜜桃,只有望着光禿禿的桃林發呆,像一切已逝,無法逆轉。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甚至令阿燭有些懷疑人生。可她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因爲夏蕭還在繼續自己的事,她豈能退縮?
擺在夏蕭面前的山他已走一半,這次不靠外力,已靠近山巔。他曾嚮往其上的世界,從修行之時便在登山,此時走到這個高度,已很興奮,但也越來越謹慎,因爲站得越高,跌落時摔得更慘。
“再走高些!”
夏蕭這麼反覆的告訴自己,不斷催促自己前進。
作爲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夏蕭毛病不少,就像阿燭所說,自從她變強後,夏蕭自身就不像之前那麼自信,反而顧忌之事很多。但他覺得,自己最大的特點就是堅毅,無所謂苦難,可以勸服自己始終堅持一件事。
這看似簡單的頭鐵,實際也需要偌大的勇氣,且一昧的堅持也不行,還需懂得一些事。
夏蕭明白,他始終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要做什麼,如何去做。所以無論多長時間都無法擺脫他對提升實力的嚮往,無論九月如何流火,他都不會忘卻自己的目標。
夏蕭如一尊雕像,令阿燭撐着潔白的下巴看了他許久。阿燭開始覺得無聊了,她實在是找不到語尚言,便在大荒之外設立一層薄薄的護罩。
當其降臨之際,阿燭會第一時間感知,那樣就不必一直去找。
雖說阿燭現在的實力和語尚言不相伯仲,但後者的狡猾,是阿燭難以比擬的。她一個小丫頭,能有多少壞心思?沒有壞心思,她就不知語尚言在想什麼,也找不到她究竟在何處。可在尋找的過程中,阿燭發現了起始大帝。
如果阿燭記得沒錯的話,起始大帝乃一條巨大的龍魚,有着無比鋒利,宛若鋼鐵刺刀般的牙,他飄蕩在宇宙中,隨着破碎的月始終圍繞大荒,不知是否想再度投身入大海。可這大海已孤寂,無論海中荒獸還是海獸都寥寥無幾,他再也見不到鼎盛時期的海中世界,那時的繁盛,已被陸上的生物搶走,由語尚言造成。
起始大帝存在三萬年的意義就是復仇,可怒而撞月的結果便是隨月一同飄於大荒外。這樣的結果,似並不是真正的結局,因爲結局該美好一些,若不算特別美好,便是還未到最後。
阿燭這麼勸服自己,同時等待着,等着一場極大的改變。可夏蕭不知何時醒來,阿燭作爲一位落入凡塵的神,可以幫夏蕭突破大荒桎梏,因爲她感受過那種感覺,但關於晉入問道的事,她的確不懂。
師父曾說,問道境界在於尋找屬於自己獨特的道。這個境界稱爲問道,也爲尋道。等自己的道找到,便可得到大荒呼應,實力空前提升,與參天有着極大不同。而其上雲巔,一定程度已擺脫大荒修行的束縛,等到超越自身,甚至擺脫大荒束縛的可能。
當初胡不歸給阿燭講這些時,她並沒有怎麼聽,只記下這幾句話,因爲她沒想到自己能走到這一步,還如此之快。可機遇就是如此,當一些事情到來,想走得慢都不行。可她的腳步,的確跟上了大荒的步伐,極爲迅速。
決定不再尋找語尚言後,阿燭就坐在夏蕭身前看着他,等着他突破當前境界,到達問道。夏蕭向來不會辜負他人的期望,很快便甦醒過來,興高采烈的說:
“我觸碰到問道的門檻了,我也找到自己的道了。”
“快要晉級了嗎?”
“快了!”
天氣逐冷,夏蕭拉着阿燭的小手,感受到一股極爲可心的溫暖。而後,他又繼續開始修行,這等專注,令阿燭覺得少許無奈,可誰讓他選了這麼一個癡狂的人?
既然選擇,便無怨無悔的等待。只是在漫長的等待中,阿燭看向其外,似想知道以外的世界怎麼樣了。
阿燭俏皮的閉眼,嘴角微微上揚時,整個大荒都在其眼中。阿燭興許沒發覺到,可太強的人,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只是她一離開,所謂的平衡就會打破。可平衡的制定,總會由一些特殊之物的出現重新補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