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浪擴散,一邊吹到夏蕭身上,似最後的擁抱,也像生命最後的永別。另一端,猩紅之光完全覆蓋雀旦,令掉以輕心的他既被這股力量炸傷,魔氣也有潰散之勢,雖說微弱,可真實存在。
當即,近乎神靈的存在受了重傷。雖無慘叫傳出,可空氣中滿是憤懣之情,令清尋子等人注視前方時,有些不可思議的開口道:
“成功了?”
誰也不敢確定,可雀旦撕碎眼前的猩紅之光,嘴角的幾滴鮮血顯然令衆人無比興奮。無論如何,他們都傷到這位自以爲是的傢伙。這種良好的開端令萬人暗喜,可見雀旦的神色,又不敢露出半點笑容。
“看來你也會受傷,這還算神?你苦苦追尋的,不過是記憶中的語尚言罷了,但你永遠不及她!”
清尋子冷哼時,無論是勇氣還是話語中的不屑,都令其餘人敬佩。可下一刻,雀旦已至其前。高大的魔頭和雀旦並不站在同一個高度,而是雙目緊盯着他,魔氣一瞬修改其壽命,將其生靈之氣奪走。
“一個毛頭小子,只有走上雲巔的力量,膽敢教訓我?”
在雀旦面前,清尋子還是太過渺小,甚至不值一提,根本無法贏。因此,雀旦迅速將清尋子吸食,當這具身形化作白色的灰燼時,其餘人皆露出無比驚恐的面色。清尋子可是正道第一強者,既然就這樣……被雀旦消滅了?既然連留下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真是太過突然!
本在暗喜的衆人很快意識到,自己已在雀旦面前卑微到這種境界,既以傷到他爲目的。而他翻手間,便可將自己這些螻蟻完全殺掉,是否留屍體都只看心情。清尋子的離去,令所有人更加畏懼雀旦,也更容易被激怒。
所有人一同上前,一聲比一聲悲愴,他們都沒想到戰鬥會以此結尾,可之後又該由誰來將其消滅?
那等事當前無人可知,但他們只是燃燒着所有生命,試圖對雀旦發起最爲猛烈的一擊。這一擊後,便是永離大荒。而大荒上暫活下來的所有生靈,也將盡數死光,只不過不是現在,而是他們死後的不遠處。
兩萬餘人圍成一個球,將雀旦完全包括。除去擎天宗的五大勢力在其中依舊是主力軍,可老一批五大勢力的修行者也在其中,他們各顯神通,就要完全施展出自己的力量,就算打敗不了雀旦,死在衝鋒的路上也是一種極好的歸宿。
雀旦看着四周一切,看着那些堅定、憤怒可又隱藏不住膽怯的面孔,心中略有喜意。可之前受的傷,令其此時沒心思再玩,只是捏手間,一股魔氣已然釋放出。
這股魔氣和先前擴散出的一樣,龐大而無比磅礴,徑直穿透汪遠柯、隆熊、左繡芳、孫仲磊等強者身體,直到最外處。
夏蕭回頭時,見那魔氣就在自己眼前停下,頓時背後直冒冷汗。他來不及做任何防禦,可下一刻,這些魔氣已成一個個帶着倒刺的爪鉤,從兩萬修行者的背部將其緊緊抓住,令其逃脫不了自己的魔爪。
而後,在夏蕭驚駭,遲遲反應不過來時,魔氣已帶着兩萬餘位修行者的生靈之氣一同朝中心的雀旦而去。
透過極多魔氣,夏蕭無比艱難的見到一頭黑龍張開血盆大口,將一切包在嘴中。昔日的教員朋友,此時都沒了性命,只是眨眼間發生的事,可令夏蕭呆滯在原地,久久動彈不得。
心怵帶來的恐慌令其沒了平時的冷靜,再者說,冷靜只在自己擁有希望時纔有用,可現在天地陰暗,一個生靈都沒有,即便夏蕭,也找不到半點退路。唯一能慶幸的是,雀旦暫時在吸食生靈之氣,不會對他們展開進攻。
夏蕭驚慌之餘猛地回頭,看到阿燭那張驚慌失措且花容淚下的面孔時不由心疼。她楚楚可憐的看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問:
“我們該怎麼辦?”
一記膽怯的瞥眸,令夏蕭見之心酸。可他回頭再看一眼縮成一團的魔氣,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的力量顯然傷不到雀旦,就連其外魔氣都破不開。他們已窮途末路,無路可走,彼此相望時都是絕望。
即便當前只有等死,可夏蕭還是不忍將其說出。只是捋過阿燭臉上的幾絲頭髮到耳後,輕輕對她說:
“一起面對吧!”
阿燭害怕,她即便跟着夏蕭在這幾年見過很多很多事,可真正面臨沒有任何可能的生死,還是會像個普通的孩子那樣。可既然無路可走,便乖乖聽夏蕭的話,站在原地,又鑽進他的懷裡。
“就這樣在你懷裡離去就好。”
阿燭簡單一句話,像無比糾結才得出的答案,但當前,似乎沒其他事可做。滔天魔氣中,邪風吹個不停,兩人站在空中,似無所畏懼。他們已反覆認知自己的處境,最終坦然接受。
“起碼能死在一起。”
阿燭呢喃時,似一種滿足。其中,任由眼角的大滴淚水從臉頰流下。夏蕭不滿於此,可什麼都做不了,只有什麼都不說。最後,在身後的魔氣瘋狂涌動,其中的雀旦走出時,夏蕭道:
“我愛你。”
極爲倉促的三個字令阿燭在夏蕭懷裡微笑,回以同樣的話。他們都閉上眼,以爲此生就此結束,以失敗和保護不了大荒告終。他們心中滿是遺憾,因爲沒有登上紅燭滿客之堂,身穿嫁衣郎妝。可自魔氣中走出的雀旦,並沒有立即發起進攻,因爲頭頂傳來的那股波動更加強烈。
那是一股呼喚,令其當前不得不離開。他知道那是什麼,語尚言的經歷告訴他那是大荒以上世界的召喚,但當初語尚言去似乎並不好,這也是雀旦爲何吸食黑煌三人的原因!他要以足夠強的實力出現在以上世界,那樣才能應對未知的事且免遭和語尚言一樣的遭遇。
說也可憐,起始大帝撞月後,既然沒了半點動靜,即便雀旦成神,都沒感覺到月亮四周有什麼東西,不知是離的太遠,還是因爲觀察的不夠仔細。可在離開前,雀旦決定再吸食些東西,比如說眼前的夏蕭和阿燭,都是大補之物!
雖說雀旦當前的實力已很強,突破大荒桎梏很多,比起剛晉入這個境界時受到的影響小了不少,可再強些並不是什麼壞事。可在他即將伸手時,發現阿燭體內,有即將破殼而出的光,乃一種他前所未有的力量,無比厚實,也無比玄奧,令人捉摸不透。
夏蕭和阿燭遲遲沒有受到痛楚和死亡的威脅,因此睜開眼,看一眼彼此後覺得奇怪,又一同看向雀旦的方向。見他呆在原地,雙方對視時都滿是尷尬。夏蕭不懂雀旦的眼神因其而起,只是很快發現,夏蕭身上的血紅色越來越濃。
從之前的幾縷到慢慢可成一個球,再到現在被濃郁的血紅色籠罩,夏蕭覺得阿燭就將有脫胎換骨的大改變。可她依舊只是憂心忡忡的看着夏蕭,發現不了自己的危險。但夏蕭提醒道:
“阿燭,你體內有力量在聚集,試着將其催動!”
阿燭看向自己,發現不了任何東西,手還是手,衣服下的胸脯依舊那麼鼓,宛如藏着一隻白兔,總之曲線迷人。可她對夏蕭無條件信任,因此,當即隨着夏蕭的指導不斷釋放出體內的力量。那種感覺,就和釋放出元氣一樣自然,可這股存在,是她第一次見。
一股血紅色光和之前猩紅色的元氣有別,可無比強橫霸道。釋放而出時,將夏蕭和阿燭包裹,緊接散發出一股神秘的波動,令雀旦的臉上鮮有出現些驚慌。他第一次見這股波動,看似平平淡淡,實際極爲神奇,令他瞬間遭不住這股力量,被牢牢束縛,像之前黑煌的魔氣被自己拉扯那樣。
這一瞬間,所謂的神只是個笑話!也令其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本已熄滅的希望火焰,砰的一聲,再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