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符陣中的穿行速度極快,但要想到南方去,還需半個時辰。這已是最快的速度,像那種眨眼即到的境界,即便清尋子都難做到。
荒獸尾角的荒原比較特殊,沒有半點生靈之氣,四處死氣沉沉,怨靈叢生,即便諸佛都難以超度,更別說他們這些外來者。可極爲放肆的怨靈不知只在晚上行動,還是受南方那尊大佛的影響,始終都沒有動靜。
相反,前來棠花寺的六萬人,見到此時場景,不禁議論芸芸,喧譁聲四起。
棠花寺已然成了死寺,大敞的寺門內,瞥一眼便可見到滿廳滿殿的僧者。他們坐的筆直,雙手合十,和坐在海岸上的諸多高僧一樣,可無半點氣息。他們逝去的模樣太過肅穆,以至於衆人不寒而粟。
這等模樣的諸僧,和屍橫遍野的場景相差無幾。因此,衆人除了以言語表達驚愕,不知該怎樣表達此時心中的畏懼和怯意。
來之前,所有修行者已做好面對一切的準備,甚至視死如歸。可這等場景,還有眼前那尊大佛,都令他們心驚膽戰。可注視過去,心又平靜下來。這股莫名的心安,即便夏蕭都覺得有些奇怪,但看向那尊大佛時,滿是敬意。
夏蕭雙手合十,彎腰行禮時,身邊阿燭亦然。他們是俗家弟子,還算有些自知之明,可諸人之中,也有一些人這樣,比如說之前待在南方的學院修行者和工會長老們,此時皆毫不吝嗇的行禮。
棠花寺諸佛的大義他們是見識過的,此時更是尊敬,可都已回不來,他們也可能那般。但他們不曾畏懼,特別是在北境長城走一遭的塗文雅,此時只准備戰鬥,傾盡自己的一切,戰敗這頭巨魔。
可當務之急,還是恢復實力!因此,在越來越多的人行禮,甚至念起那句天下皆知的阿彌陀佛時,清尋子提醒道:
“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可恢復實力!”
他顯然不喜歡那種虛的東西,當前祭奠諸僧最好的方式,便是將雀旦擊敗,令其不至於爲禍人間。清尋子有着至關重要的表率作用,見其落於地面,盤坐吐納時,衆多修行者皆結印吸納元氣,以此恢復自身。
這裡的元氣實在太過稀薄,可積攢一些,或恢復傷勢,或準備攻勢都好,總比一直說個沒完,製造焦慮和恐慌要強。
來到這的過程漫長而短暫,當前吸納元氣時,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像一切都在夢裡,不知何時入睡,也不知何時能醒來。夏蕭就這般吸收着並不算多的元氣,隱約間,天地間的元氣都充盈起來。
在場衆人,不止夏蕭一人撤掉手印,睜眼去看。只見,大佛背後一道符陣輾轉,但並非前者施展,而是汪遠柯和孫仲磊所爲,他們將學院中存在的力量移到此處,那邊的元氣,乃此處所不能比。隨之一股清香,更是迷人,只是慢慢被魔氣的臭味掩埋。
有元氣,傷勢和攻勢的問題便能得到解決。因此,他們再度進入極佳的狀態吸收。可大佛的敦實身形逐漸消失時,被其束縛的那枚蛋也出現在天地間。
當大佛在海棠花中消散,也像它化作海棠時,一枚裹着佛經光輝的龐大巨蛋浮現在空,吸引所有人注意。這枚蛋極大,以經文袈裟爲蛋殼,也以一棵通天的黃果樹爲支撐,以此漂浮在天地間。
這枚蛋遲遲沒有動靜,但棠花寺四周的修行者皆氣勢洶洶,體內的元氣流動於每一條筋脈,也分散到每一個細胞中,令他們的狀態變得更好。大戰之前恢復狀態本是極好的事,可當前狀態越好,本安穩下來的心,又開始躁動起來。
他們之前閉眼時,能感覺到有一股無與倫比的強大魔道之力存在於南海。那股力量可毀一切,令人畏懼。可有一堵牆擋着它,令他們能暫時安全的吸收元氣,不至於有危險。可現在,那堵牆消失了,他們不知是自己因元氣的吸收狀態恢復,感知變強的原因,還是因爲其他。可那股魔氣,就像環繞在他們四周,令人覺得恐怖,不禁頭皮發麻。
吸收元氣的過程中,越來越多的人睜眼,看向南方時,那裡的大佛確實已經消失,只剩下一個蛋。那個蛋用枚當作量詞顯然有些不準確,枚雖和“個”的用法相近,但多用於體形小的東西。這巨蛋遠看便極大,等落在眼前,更是山般的存在。
因此,他們皆不禁寒顫。
那個金蛋中的存在他們心知肚明,可畏懼之心令他們覺得一個時辰已到,皆一一睜眼,可夏蕭還閉着,他知道時間還早,但必須令自身狀態恢復到最好。他當前的實力,比起雀旦肯定是螻蟻,但能通過吸收生靈之氣的方式增強自身力量,施展極強的招式。
這是當前最好的方法,可在衆人不斷吸收元氣,又不斷醒來時,站在南海高空的黑煌三人呼吸極亂,顯然是有些累。
他們趁對手不注意,一口氣從大荒北境跑到南方,雖說他們沒追上來,於途中也殺了不少人,吸食了一些還算不錯的生靈之氣,可此時還是不滿足。在達到目的前,三人都不會輕易滿足,因爲他們的野心,大至無邊無際。
看着那個金蛋,黑煌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呢喃道:
“很快,很快先祖就要復甦了!”
她考慮事情的能力,的確不如白敦。以至於和她關注點不在同一處的伽羅倆兄弟對視時,消瘦且塗有黑白魔紋的臉上出現些詫異。
“這樣的傢伙,能成爲雀旦信任的人?”
“就是,我感覺她腦子有些不好使。”
倆兄弟極爲嚴肅,又是咂舌又是搖頭,似將黑煌的一切否定,懷疑跟着她是否能取得勝利。看着陸上的人類在吸收元氣,三人也暫且休息一番。這時,伽羅鳥問:
“你不好奇是怎樣的強者能將雀旦束縛?”
他想看看黑煌的反應,伽羅蛇也投來玩昧的目光。可黑煌瞥一眼他們,似知道他們的目的,一改之前的狂熱,冷着臉道:
“再強的僧人也是人,束縛不住先祖!先祖重生之際,我勸你們不要耍花樣!”
伽羅倆兄弟冷哼一聲,但也沒有輕舉妄動。可眼中的金蛋既破開一道裂縫,且越來越長,有些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