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而震撼人心的星空夜幕下,三人躺在小獨角鯨的背上,漂浮在無比夢幻的雲層裡,只是有些微涼。
夏蕭的實力令其對低溫不再那麼懼怕,阿燭卻抱緊自己。這時,長達數米的白紅羽翼如棉被般輕輕蓋在她身上,令其睜眼時,見到曉冉溫柔的笑靨極爲暖心。
曉冉示意她朝自己近些,阿燭照做,倚在她身形極長的懷抱裡,很快便暖和起來。夏蕭看着兩女這般樣子,不禁嘆氣,剛纔還因爲曉冉生氣,現在又像親姐妹一樣要好,女孩子都這般奇怪嗎?除了口是心非,還愛這般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
注意到他的目光,阿燭聲音雖說很低,可依舊在靜謐的夜空傳到夏蕭的耳朵裡去。
“我只是單純的煩你,和曉冉姐姐沒關係。”
夏蕭似笑非笑,繼續躺着,蓋着曉冉的羽翼閉上了眼。
在比黑夜還要深邃幽深的黑暗面前,這是他們爲數不多,甚至再也難有的安靜時光,因此十分珍惜,極爲安靜的入睡。不知何時,他們一一醒來,可依舊躺着,沒有打擾彼此,但誰也沒有再睡着。
三人都有些貪念這樣的時光,可等天明,他們再一次進入無盡的趕路。
這樣的過程無比枯燥,阿燭看着地面的草原,很多時候上面什麼都沒有,只有極爲普通的綠色,偶爾幾羣揚上草芥泥土的馬隊令她想到以前和夏蕭共入勾龍邦氏的場景。那些草原特產令她覺得噁心和恐怖,因此還是喜歡擡頭,以看無比純淨的蒼穹。
晴空和星空不斷切換,偶爾也有雷電黑雲,每當那時,他們就再上升些,到達極高之地,似已離開大荒世界,來到另一個世界。
可惜,他們的實力難以在這種地方待太久,不過夏蕭很快改變了計劃,也可以說開始進行下一個階段的計劃。
以往小獨角鯨只在他們休息時出現,他雖說有先天的飛行及穿越太空之能。可和阿燭簽署靈契後,被她當前的實力約束,難以釋放出本來的力量。
靈契就是這樣,他的那些力量會作用在阿燭身上,加快她的修行速度,也可以說不屬於他。但今後阿燭修行到小獨角鯨到達不了的境界時,便會攜帶一股力量反饋於他,令其突破血脈上的桎梏。
這等規則是靈契的另一種理解,可大荒少有人如此,但有的人與契約獸本就是夥伴,不至於苦大仇深,甚至抽走神智。就像阿燭,極爲愛惜自己的小獨角鯨,夏蕭將其用來趕路,都令她連連心疼。
夏蕭盤坐,拉開一道卷軸,將阿燭的目光吸引過去。
“你要幹嘛?”
阿燭的語氣有些兇,她現在不想考慮夏蕭的感受,看不順眼就要說。
果真,夏蕭和她想的一樣目光中帶有些委屈,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
“施展符陣啊,明天我們就到目的地了,總不能當着她的面施展。”
“小心點啊,別傷到我家寶貝。”
夏蕭點了點頭,沒有繼續鬧下去,而是結出手印,調動體內極多的元氣,猛地注入符陣。他現在催動的,是孫仲磊前輩施展的符陣之一,他最先肯定前輩知道自己的計劃,便是從這些符陣當中。
五道符陣,一道無比強勢,不留餘地的有着進攻之能;一道爲堅不可摧的多相防禦;一道控制;一道空間超遠程跳躍;最後一道能關閉一片乾坤內的寂靜世界,可謂強大。
這些符陣中的元氣沒有半點土行,而夏蕭此時正用手掌按着的,便是那最後一道符陣,也是他要施展的第一道符陣。
從曲輪強者開始,修行者便可適當的掌控並改變空間。如果夏蕭不將寂靜空間封閉,他永遠不知道有多少個人,多少道元氣正對準自己。而且只要將其關閉,對自己三人沒有什麼影響,可對那女人來說,行動會遲鈍很多。
雖說即便如此,夏蕭還是跟不上她的速度,可孫仲磊以三星神符師實力施展的符陣只要一組合起來,就能令其吃癟。但一切的前提,包括保護住自己三人並救出上善,都得施展出符陣才行。其後纔是依靠準時支援的學院和隨機應變的走首教會,來令自己脫離危險。
可這些符陣,豈是那麼容易催動和接管的?
夏蕭在試着催動第一道符陣時,便感覺到了極端的棘手。符陣中的元氣很多,他只用補充不到十分之一。這已是銘刻符陣的極限,也只有孫仲磊才能做到。像只是三星大符師的川連,每次給夏蕭銘刻的符陣都只有三分之二的元氣,其餘則需要他自己補充。雖說相比之下顯得前者的元氣需求很小,可實際上,那十分之一又是三分之一的許多倍。
夏蕭感覺自己的元氣正逐漸被吸乾,但他本身的元氣便比同級的修行者多了很多,畢竟他有四個空間可適當儲存元氣,不止元氣之樹那麼簡單。其中的複雜性雖說夏蕭還沒完全弄明白並掌握,可在此時這道符陣前,他將元氣之樹中的純正元氣盡數釋放光纔算足夠。
一瞬,夏蕭覺得無比乏累,可卷軸中的符陣終於被其舉至頭頂。那一道符陣如泰山,可只壓着夏蕭一人,他屁股下面的小獨角鯨的背部也泛起漣漪,但只是空間在動,自身沒有受太多影響。
夏蕭舉着它,面色扭曲,雙眼血紅,這便是三星神符師的力量嗎?他第一次掌控這等符陣,爲其中的力量畏懼而興奮。如果這道符陣對付的是自己,他會被瞬間碾成碎片,就此和塵埃成一家。
夏蕭頓時有了那麼一點點信心,可依舊顯得盲目,但當前所要做的事,是找一個擁有他元氣的載體,以此保證它能隨時施展出來,不會浪費哪怕一秒的時間。夏蕭此時無法結印,可句芒和他的默契程度,可直接出那空間。
“交給你了!”
“這可是個大活。”
面對那足有千丈的符陣,句芒還未開始,額頭便有冷汗流下。他飛在小獨角鯨一側,鋼鐵般的鳥爪朝向它,隨之猛地一捏,近乎被撐爆的膨脹感令其呼聲極爲沉重。
曉冉看着,極爲心悸,雙手捧在胸口,默默祈禱着,眼皮跳個不停。
“沒事,句芒能承受住。”
夏蕭相信句芒,雙眼裡滿是肯定,可後者此時的處境極爲難堪,身體似在元氣下扭曲成一團滴水的墨。若是要承受符陣的衝擊,句芒可能早就煙消雲散了,但他此時只是做一個載體,便沒有那般恐怖。
再強的符陣,也能以一石一紙做載體,這些都看符師的強弱。夏蕭不是符師,句芒更不是,便只能靠着夏蕭留在符陣中的元氣,將其納入自己的爪中或身體中。
句芒用盡全力,終於,無法撼動甚至難以移動的符陣,終於被其抓住夏蕭留在裡面的元氣。
也就是那一瞬,符陣變得可控,這道符陣雖說由孫仲磊施展,可已斷開聯繫,且被夏蕭接管,句芒便能將其拉入自己體內。
霎時,變得極爲明亮的蒼穹散開一道氣浪,衝開方圓數十里的厚重雲層,黑暗緊接重新接管蒼穹,令其恢復黑暗。
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可令夏蕭和句芒腦仁疼。完成這些的句芒無比疲倦,從原地落下。曉冉連忙掠出,將其抱到震驚的小獨角鯨背上。先前符陣的氣息令其感覺到了窒息,身體甚至僵住。他的實力不到家,年齡也小,難以代表虛空獸,因爲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令這本就緊張的氣氛再亂一些。可剛纔那道力量,足以將一些虛空獸打敗,可也只是一些。
看着句芒渾身冷汗,甚至在抽搐,夏蕭道:
“適應一會。”
句芒於粗氣聲中點頭,曉冉照看着他,釋放出元氣供其吸收。他們的元氣皆是完整的木行,雖說句芒的強上不止一個等級,可沒有大礙。
夏蕭的呼吸也很沉重,他在想事,爲何,爲何那個女人這時沒有出現?他很好奇,迫切想知道答案,現在每過一天,他都會更加不安,似已墜入一個致命的陷阱,不會當場死亡,可爬不出去,就此和自己的路完全不同。
夏蕭始終想不通,可他在夢裡看到了一些事,那是一顆黑色的棋子,在他夢境總不斷翻轉。夏蕭本以爲它會有所改變,可一直就那樣懸浮旋轉。看久了,夏蕭不但沒有厭煩,反而覺得自己在哪見過它,便試着去觸碰,一開始抓不到,最後緊捏在手中。
一顆黑色的棋子,究竟代表着什麼?
夏蕭此時的狀態有些糟糕,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其上滿是黑紅的血液,它們不斷流動,最終只剩下一顆棋子,一顆黑色的棋子!
“爲什麼?”
呢喃的聲音無人聽到,夏蕭也像在和自己說,他極爲迷茫,他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那個女人的態度時刻都在折磨他,夏蕭很煩樹敵,但面對敵人從不怕,現在鬥不過,早晚能鬥過。但這個女人,擺出的態度令他覺得奇怪。
是自己多想了?
夏蕭覺得不會,就算不一直看着鬧鐘,它到時間也會響。剛纔那麼強大的元氣波動,她怎會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