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其外難以發現,到了其中才知昔陽城依舊處在活力當中,只是所有人都在養精蓄銳,可它很快會改變,因爲有一個人要回來了。等夏蕭歸隊,衆人會發現,一人改變軍隊的事確實是有。
整支大軍,無不識夏蕭者。他隨修行者走在城中街間,與一些人對視到一塊便點頭示好。很多人夏蕭本來就認識,這裡不乏龍崗那支軍隊的人,因爲它本身就是主力軍,見着夏蕭給自己打招呼,無論是士卒還是修行者都倍感榮幸,當即臉上生笑。
他們身邊的弟兄都抓着他問個不停,怎麼還和這種大人物相識?那些人的虛榮心因此滿足,不過喊了幾句一邊去,便開始穿街走巷。修行者散佈消息的方式要更快些,元氣與其他修行者構建橋樑,然後一瞬傳遞所有消息。
整個昔陽城迅速活躍,見過夏蕭的人希望他體內的七獸再放其彩,大破敵軍。沒見過的更是期待,希望一睹神威。
不斷磨拭刀劍的夏家軍聽到,最爲興奮,他們的少主果真沒事,只是不知過去幾月做了什麼。他們最希望和夏蕭並肩作戰,年輕人的朝氣和勇猛令他們倍受啓發,更加的敢於捨命和拼命。現在他終於回來,無論是士氣還是整個大夏軍隊的戰力,都將有所提升。
夏蕭走進城主府,這裡的人要多些,其中士卒見之皆行跪禮,令夏蕭有些遭不住,立即將他們扶起。
“三少爺不必這麼客氣,你的才能,足夠我們這麼對你。”
“是大家太過客氣,同爲大夏人,我一個將帥之子,非王室非貴族,受不起這種待遇。”
正是夏蕭這種品行,令那帶路的修行者欣賞。
“三少爺可能不知,你走之前主持佈下的陷阱大挫南商,令他們推進的計劃晚了一個月,這兩個月才這般怒火中燒,誓死進攻。這次三少爺回來,陛下定將嘉賞,一些好東西專爲你留着。”
“兩個月就犧牲近八十萬人?”
夏蕭的關注點和修行者不太一樣,可在有城的情況下還死傷這麼多,實在說不過去。可那修行者神色一瞬黯淡,嘆息道:
“那倒不至於,有些軍隊執行任務去了,還有兩支部隊前去接應南國和射列國的後遣部隊。不過我們的死傷還是很多,他們那支軍隊的破壞力實在太強,至今難以破開。”
“下次我去破。”
夏蕭不像在說笑,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樣的陣術,能令大夏付出這等慘烈的代價。軍隊一事阿燭不懂,夫青也不懂,他們只是跟着夏蕭,走過極長的路,穿過幾條廊道,來到一間大廳前。
姒易夏驚鴻剛碰面,此時見到夏蕭,心頭大喜,後者對那帶路的修行者微微點頭,便帶着阿燭夫青上前。
“夏蕭拜見聖上。”
“快快請起。”
朝陽般的帝王此時面色憔悴,眼袋腫脹發黑。可見夏蕭來,神色好了許多,他知道,這傢伙一來便代表着戰事有可能發生轉變。南商的進攻太過猛烈,他們需要一個契機緩一緩,並重新掌握戰爭的主動權。他們雖說以防守爲主,可發起一些突襲百利而無一害。
將夏蕭請入廳中,姒易準備細細商議戰事。可夏蕭和父親對視時,見到他身後的女子,不禁臉色一變,又喜又疑惑。
“二姐?”
夏驚鴻身後的女子溫文爾雅,立之有靜,面容姣好,可眉宇間盡是陰柔智慧,還不失幾絲硬氣。她站在滿是武將謀臣的廳內,並未顯得突兀,一身黑白長裙也無多少豔麗,可眸中書海藏了萬千。
阿燭遁夏蕭的目光而去,那就是夏蕭的二姐?據說她和謝毅成親了,不過生得真漂亮,無胭脂淡粉,也依舊精細如細琢溫玉。她傻愣愣的對夏婉打招呼,臉上全是笑意,後者也笑,可笑得清淡,但不乏幾絲歡迎和溫暖。
帝王之前,先以大事爲重,阿燭再想和夏婉說話,也只有乖乖坐下。不過當姒易開口,描述大致情況時,她就走了神。每到這種時刻,她都是插不了嘴的,提出的意見也不及大家,不如想想中午吃什麼。可能是先前的執念作祟,阿燭心裡只有烤兔子,不知爲何,就是想吃,可能是因爲沒吃到的原因。
“南商的那支軍隊驍勇無比,堪稱行動的屍體,如感知不到痛覺,只有刺穿心臟或受到重擊纔會倒下。配上訓練許久的修行者隊伍,我們每次抵抗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更重要的是,他們那邊的曲輪境強者比我們這邊多,當前我大夏強者皆有傷,若他們再來幾次,就要瓦解了。”
“大家準備如何應對?”
廳中坐着的武將謀士皆是戰役核心,想出一個辦法並不難,蘇忠謀道:
“我們前些日子聚集了軍中大部分修行者,將他們帶到城外東部開始急訓,希望能發揮些作用。他們只要能在林天的指揮下發動類似五行相生的招數,我們便能抵擋住南商進攻,以此拖到南國和射列的再一次支援。上次南商射列各自派兵二十萬,此次又各二十萬,這已是他們的家底,這些精銳部隊,揮霍不得,必須小心且靈活指揮。”
若說一個國家只有幾十萬軍隊,顯然不可能,不過能參加此次戰役的都是精兵,以人海戰術來堆顯然效果不好,他們也希望不要有出此下策的那一天。
“夏蕭,你有什麼想法?大可直說。”
姒易從夏蕭能進學院時,便很看好他,雖說原因大多歸咎於遠道而來者的名號。可夏蕭確實有智謀,希望這次能出其不意,在令他們吃一驚時也令南商吃癟。不過夏蕭要讓他們失望了,他一直不在軍中,能有什麼好計劃?他又不是什麼用兵奇才,而且大夏能在此處抗衡南商,本就背水一戰,否則死傷還會更加慘重。
夏蕭先是搖頭,令衆人心中一涼,不過他還是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今晚先去南商軍營一趟,趁他們不知我回來,狠狠燒個糧草,放些毒物。只要拖延些時間,我們就能再喘幾口氣。大家也不必灰心,我爲大夏帶回來一位曲輪境的高手,可助我們一臂之力。”
此話一出,姒易眼中放光。曲輪強者在戰場上有絕對的統治力,在自己這邊的強者受傷,敵軍也有傷時,他能將那南商的修行者隊伍破開。
夏蕭的目光望向身後人,他立即起身,對諸位微微行禮。不過他這等行爲,引起全廳中的人紛紛起身,禮節不敢怠慢,臉上盡是敬畏。誰能想到一直跟在夏蕭身後的人,既是曲輪強者?難怪夏驚鴻之前都感知不到他的波動。
夏蕭扭過頭,和夫青對視一眼,似在說我給你尊嚴,你替我辦事,各取所需。就算沒這一出,夫青也不敢不聽。他殺不掉夏蕭,後者實力很強,夫盈子的毒沒有作用,說不定已有百毒不侵之體。那種東西完克他,他只有服從。不過受衆人重視的感覺,他已許久沒有體會,頓時心中如甘地遇水,瞬間潤溼一方,舒適感難以言喻。
姒易離開龍椅,走到夏蕭身邊,極爲客氣的問:
“還不知前輩姓名,何許人也?”
夫青沒有開口,只是看向夏蕭。他現在不想說話,後者只有代他道:
“山中一隱士,稱作毒老即可。”
“當真有隱士之風,還請快坐。”
夫青坐下,其餘人才緩緩落座。不過姒易還立在原地,問夫青:
“毒老願助大夏抗擊南商,一看便知是明瞭天下大事之人,毒老可有什麼需要?朕,必當滿足。”
大夏此時情況不佳,強盛國力正大肆耗費,若這毒老獅子大開口,他還真受不住。可現在戰況着急,只要先將南商的攻勢擋住,無論金山銀山皆值得。不過這毒老的回答,超乎所有人意料。
“什麼都不需要。”
這等話太過飄渺,不說明白,姒易不放心。他看向夏蕭,後者依舊微微搖頭,似他真的什麼都不要。夫青話說得簡單,若加上幾句大夏決定聖明,老夫心底佩服,因此相助也就完事。可在姒易眼中,什麼都不要,便是什麼都想要。
氣氛有些尷尬,衆人大致能猜到夏蕭這段時間去做了什麼,他前段時間的事也傳了個遍。可還帶回來一位什麼都不需要,一心只想幫大夏的曲輪強者,當真令人敬佩。這就是夏蕭的魄力?
“毒老大可放心,等戰爭過後,朕定當滿足你所有要求。”
一句空頭支票,只有謀士和姒易自己放在心上。夫青更是將其當做耳旁風,他想要的,豈是一凡間帝王所能給的?若那樣,他何必沉**王谷谷主之位,不過這場戰爭,或許比他想得還難。
此次歡迎宴極爲短暫,雖說夏蕭一如既往的帶回來了好消息,可衆人心情依舊沉重,難以嘻嘻哈哈的暢聊。在夫青隨侍衛走出廳門,去自己房間時,夏蕭一行人也行過禮退下。
看着五人身影,姒易暗自嘆息。國家興時,武將尚能安歇,鎮守一方或練兵,可一到這等時刻,就要全家一同出動。這時生,哪時死難料。天下這樣的家庭,不止夏家一個,他作爲帝王,對不起的也不止這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