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一批五大勢力的弟子名單後,學院提出由他們制定比試規則。這旨在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可這件事並非容易,令老一批五大勢力想破了腦筋。幸虧有半個月時間,否則他們定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在老一批五大勢力忙碌時,學院這邊的生活和平時無異,夏蕭每天除了修行,便是寫信。爲了省出更多的時間修行,夏蕭每次都只給二姐寫,她看到信後,會將自己現在的狀況和意思轉告給孃親。這日,夏蕭又寫一封信,可最關心的,是謝毅當前的情況。
前些日子,謝毅醒來,回了南國。他想換個地方養傷,雖說教員並不贊同,可還是跟了回去,負責謝毅平時的恢復和照看工作。
相比南國,學院的天然環境更適合養傷,這裡元氣充沛,即便什麼都不做,傷勢好的都比外界快。可學子們都在拼命修行,謝毅在裡面待着也不算好,心急等情緒都是傷者的反面藥劑。
教員最怕謝毅失了繼續修行的天賦,留下無法治癒的暗疾,可能否痊癒,還得看天意。回到南國的第一天,教員就有些不樂意,即便成王府偏遠,遠離鬧市,可這裡元氣貧瘠。在學院呆慣了,在這種地方坐立不安,總覺得哪不對。可看謝毅,他表現的比學院安心,教員才同意繼續待下去。
其實謝毅回來只是爲了夏婉,半年前新婚後,謝毅本以爲走上山腰就有時間能回來。可之後半年,他一直待在學院,一次都沒回來過。這次雖說受了重傷,可起碼能回來一趟。在這裡養傷,謝毅不至於心慌。
新婚後半年不歸家,怎麼也說不過去。即便夏婉再善解人意,沒有怪罪謝毅,他也有些歉意。此時初醒,謝毅從窗邊木榻上醒來,掀開身上暖和的被子,準備下去,可看到正在院中精心打理院子的夏婉,又停在原地,不忍打破此時的美景。
即便南國四季如春,此時春初,院中也沒有平時的景色。甚至因爲很多花草都沒長出新葉,顯得略微有些荒涼。可院中身影,纔是治癒謝毅受傷身心的良藥,其他都是陪襯。醒來就能見到夏婉,是謝毅期盼半年的事,可只有在成王府才能實現。
一件春裙在身,夏婉溫婉而優雅,她秀手拔走院中荒草,又鬆起土來。等頭頂有雀聲,夏婉機靈拍了拍手,散走塵土後揚起潔白的下巴,將其接過。
轉身,發現謝毅已醒的夏婉笑靨如花,比春日還未綻放的花朵更有春日的氣息。她邁起小碎步,沒有首次見面時那股滿腹的自信和詩氣,反而有了小鳥依人的溫順。
但凡是個男人,都喜歡女子這樣的一面,謝毅也不例外。既然他想看,夏婉便滿足,她向來如此。
走進房,夏婉將信交給謝毅。她於一旁洗手時,後者滿眼寵溺,道:
“都是下人做的活,怎麼一直搶着幹?”
夏婉有這習慣,剛來成王府時便這樣,可謝毅寧願她是在自己面前作秀,也不願她這般辛苦。夏婉也不往自己臉上貼金,這只是些個人的興趣愛好,沒必要說的那麼勤勞高尚。所以她只是含着笑,問謝毅信中寫了什麼。
“夏蕭問了我的傷勢,還說再過幾日便要去地王殿。”
“以蕭兒的實力,肯定沒問題。”
夏婉雖說不是修行者,可對夏婉十分了解,因此搬來文房四寶,着手開始回信。謝毅一字一句說,夏婉聽後稍加修改的寫,配合默契。謝毅說兩句便停下,看夏婉一手挽着衣袖,一手持筆,於紙上寫下頗有神韻的字。
停頓片刻,聽謝毅不說,夏婉擡起頭,眉目間解釋幾絲示意。可謝毅假裝看不懂,手指捏住夏婉的下巴,臉上笑意濃烈。
夏婉安靜的看着他,眼中沒有厭惡沒有不耐煩,只有一股喜意,似一人許久,終有人爲伴。這股喜意令謝毅好奇,沒了先前的歡樂。他總覺得自己看不透夏婉,覺得她身上有股神秘的氣息,和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因此問:
“我回來這麼久,你都從未抱怨過我。”
“你是學院學子,做得是匡護正義之事,接觸的是優秀才俊,又不是在留仙居那樣的地方鬼混,爲何要說你?”
“可我很少回家。”
“你只要將這當家便好,我在府中種竹養花,日夜等候着你回來便是。”
“都說撒嬌的女人最好命,你太懂事,恐怕會被欺負。”
謝毅鬆手,夏婉也放下筆。他們小夫小妻,偶然無比親暱,有時又顯得無比陌生,像只見過幾面,對彼此的熟悉只停留在表面。謝毅經常會出現這種感覺,似夏婉對他只有配合,雖然不是不主動,可就是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味兒。說白了,就是夏婉沒有像普通女人那樣說他管他,令他覺得自己被忽視,甚至在夏婉眼中沒那麼重要。
“只要你不欺負我,別人的刁難便不算欺負。”
夏婉捋一縷髮絲到耳後,親呢道:
“我知道你在考慮什麼,我也像大多的妻子一樣,想抓住丈夫的心。可我相信你,因此很多事我不問,但並不代表我不想知道,也不是說我不在乎,更不是我不愛你。”
夏婉這一說,謝毅似乎明白自己這股神奇的情緒從何而來。他見夏婉有自己忙碌的事,還不亦樂乎,產生了一股淡淡的怨氣,覺得夏婉的一切不是自己的,因此不悅。可就像她說的,她並非不在乎自己,反而她整日做的事少有瑕疵,自己還生出這般情緒,有些過分。
謝毅愧疚之餘,夏婉道:
“我得讓你覺得我是你的後盾才行,覺得我能站在你身後,幫你處理好所有家中的事。像曾經的舒霜和蕭兒一樣,我的能力雖說不及她,也不能和你同進學院共進步,可起碼待在成王府不能讓你擔心,那樣你才能安心的修行。”
夏婉看向窗外,眼中帶着辛勤。
“我其實也想讓你知道,你不在時我並不開心。”
即便謝毅是皇子,有着非凡的傲氣,可此時還是忍不住說一句對不起。夏婉微笑着搖頭,繼續寫信。這抹微笑,頗有深意。
夏婉並非不懂如何抓住謝毅的心,可只會抱怨的人,向來沒有懂得寬容的人討人喜歡。即便自己有理,一直抱怨都只會令謝毅生煩,可凡事皆不抱怨,甚至不提起,也不見得是好事。可只要謝毅心生愧疚,夏婉便算計劃得逞。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大家閨秀,讀書讀的,正是這些聰明勁。
當然,夏婉想要謝毅的愧疚之心,不是爲了得到他的補償,而是爲了延續這份簡單的聯姻情。他們之間的情,因爲之前很少有交際和共同的回憶,所以很淺。要想加強,從紅線變成粗繩,必須再用些手段。畢竟,新鮮感早晚會耗光,她得有所預防。
寫信等信,信來信往,夏婉如此反覆,直到最後一天夏蕭前往地王殿。